谢廉看着年轻自信的谢述,久久说不出话来。</p>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p>
为什么现在这些年轻人的心思,他都看不明白了呢?</p>
谢廉:“董承为何要帮你?”</p>
谢述:“因为我会为他除掉心腹大患。”</p>
谢廉:“这对谢家又有什么好处?”</p>
同门操戈,父子相残,不论是谁胜,谢家都是元气大伤,谢廉断不会同意谢述的疯狂行径!</p>
谢述却道:“谢家会开枝散叶,只是从今以后再无黎阳谢家。”</p>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质问谢廉:“老祖可曾想过,谢朗天不死,谢家又当如何?”</p>
谢廉哑然。</p>
谢朗天不死必反,届时谢家的下场,将要比董承还要凄惨千倍万倍!</p>
因为谢家,无宗师!</p>
两权相害取其轻,如此看来,与其让谢朗天铸成大错,将谢家带入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倒不如先让谢述将这个畜牲给宰了。</p>
只是,他想不明白,谢述凭什么斗得过在黎阳苦心经营多年,手握重兵的谢朗天?</p>
董承也会思考这个问题。</p>
他,又怎么能相信谢述,能够做到这一切?</p>
“我会证明给老祖看,只希望届时,老祖能看在黎明苍生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p>
说罢,谢述起身,拱手拜别。</p>
谢廉:“且慢!老三,把东边的厢房收拾出来,京都水深,这段时间你住我这里。”</p>
谢述:“老祖先前不是还说,没有留人的规矩吗?”</p>
谢廉瞪着老眼:“让你住就住,哪那么多屁话?”</p>
谢述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老祖,我有两位兄弟,也没地方住,不知您老能否……”</p>
谢廉不耐烦道:“屋子就这么几间,狗窝倒是有,你要是不嫌弃就让那些人住狗窝吧!”</p>
老管家拉着谢述悄咪咪道:“小公爷别着急,老爷子素来嘴狠,我这就令下人将西边的屋子收拾出来。”</p>
老管家对谢述称呼的改变,并没有让谢述有任何波澜。</p>
他不卑不亢地拱手道谢:“那就多谢老先生了。”</p>
老管家笑着:“小公爷,都是一家人,客气了。”</p>
姜瞒等人被领到偏院,不免感叹:“想不到咱们还能住上谢家祖宗的老宅!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还不得崩碎一口老牙?”</p>
夏侯云微微皱眉:“这房子,未免太小了些。”</p>
京都的达官显贵谁家不是大宅大院?</p>
真不是夏侯云嫌弃,哪怕是河阳当地的大户人家的院落,都比谢家老祖的府邸敞亮大气!</p>
早听闻谢家老祖一生清廉,清心寡欲,今儿算是见到了。</p>
姜瞒露出怪笑:“嘿嘿,小点好,咱们正好挤一间屋子,阿云,咱们今天晚上抵足而眠!”</p>
夏侯云面若冰霜:“滚!”</p>
是夜。</p>
谢廉站在谢家列祖列宗面前,内心难以平静。</p>
今日,算是他第一次见谢述。</p>
而谢述给他的感觉,只有四个字。</p>
潜龙在渊。</p>
谢廉年至耄耋,土都快埋到半截脖子的人,阅历不说超然世间,至少也算是历尽沧桑。</p>
他看过很多人,在红尘之中练就了一双能辩真金的火眼金睛。</p>
是忠是奸,他一眼便知。</p>
可今日,他再一次失手了,竟看不清一个年轻的后生。</p>
而上一次,则是在数个月前,他见到董承时。</p>
时至今日,他都记得董承和自己的对话。</p>
董承:“晚辈拜见谢老。”</p>
谢廉冷笑:“全京都这么多遗老,你非得来我这里?我不过墓中枯骨,可担不起丞相这一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