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一阵失笑:“如果灵魂能这么简单就侵占肉身,你觉得为何世间这么多死魂飘零?灵魂侵入,这里面的限制很多的,能达到这样限制的灵魂,又怎会去选择一个活不了多久的普通老人?”
“更何况,这个人的灵肉是相合的,并没有任何相悖的地方。”
安格尔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其实之前在古董店看到过她,她会不会兹斯莱德大人的客人?她如今的状况,是交易了青春和寿命换来的?”
桑德斯沉吟了片刻:“有这个可能。不过,就算是模拟出年轻的她,我也未曾见过。”
地上的老奶奶终于站了起来,她的脚似乎崴到了,只能扶着小路边的栏杆,缓慢的前进。随着她的身影慢慢遥远,桑德斯对安格尔道:“该走了。”
安格尔颔首,无论这个老奶奶他认不认识,但他可以确认的是,他就算有熟悉感,但这种熟悉感没有强烈到让他一眼认出其身份,想来这个老奶奶估计也不是什么熟人。顶多是熟悉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个普通人……没必要继续花时间去想。
思及此,安格尔最后看了眼她蹒跚的背影,驾驶着贡多拉朝着远方蓝黑色的天际飞去。
……
阿娜达抬起头,看向被大雾弥漫后的蓝黑色天空。
不知为何,她刚才一直感觉有人在窥探自己,而视线则是来自天空。不过,她看了许久,也没发现有什么端倪。
难道是她感觉出错了?
这时,路道边一栋四层楼的建筑顶层,有人推开了窗户,一个五官都被肉挤没了的小胖子露出了头。
这个小胖子估计十三四岁,他看到了阿娜达,眼睛一亮,紧接着眼珠子轱辘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双颊猛地一吸,一口浓痰呈抛物线朝着阿娜达所在的方位吐了出来。
不过熊孩子的准头很差,浓痰落在了离阿娜达五六米的地方。
阿娜达恶狠狠的怒瞪了小胖子一眼,想要骂几句,但如今的身体已经撑不住去嘶吼,只能低声念叨:“可恶的臭小子,要是前几天的话,我非上楼去把你的四肢给卸了!”
话是这么说,阿娜达现在身体孱弱无力,怎么比得过那小胖子。
她只能无奈的啐了一声,佝偻着身子,蹒跚的远离,背后还能听到小胖子哈哈的大笑声。
经过熊孩子的恶作剧,阿娜达也没去追究之前的那种被窥探感,说不定那种窥探感,就是附近高楼里的居民,在看到她摔了一跤后的取笑。
阿娜达带着阴郁的心情,离开了爬坡路。这里离她现在租住的家还有几百米距离,若是以往,估计跑不了几分钟就到家了,但现在的她,那几百米就跟过去的十多里一样,十分的漫长。
阿娜达慢慢的挪着步伐,筋骨有种凝固感,让她非常的难受。再加上先前脚崴了,走起路来更加不适。
好不容易移动了两百多米,阿娜达实在走不到了,只好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休息。
在阿娜达休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唱诗。
她好奇的回过头,却见唱诗的声音来自背后的戏剧院。
她知道这个戏剧院,白日里是儿童唱诗班,晚上则是成人的唱诗,以前没有变老的时候,她也去听过一场。不过,作为一个低细亚人,实在是欣赏不来这种靡靡之音。与其听这些暧暧昧昧,缠缠绵绵的狗血情诗,还不如去魅香大剧院看一场成人舞台剧来的畅快。
如今,戏剧院传来的声音,正是她以往不喜欢的关于情情爱爱的靡靡之音。
不过,或许是不得已必须去听,又或者才经历了不舒服的事,听着里面的唱诗,阿娜达莫名觉得没有那么厌恶了。
甚至,听得入迷了。
唱诗班的情诗,讲述了一个风流贵公子与真爱的故事,可惜,经历了种种磨难,这对情侣好不容易在一起后,风流贵公子却因为年轻时的浪荡伤了身体,不幸病死,只留下那个忠贞了一辈子的小姑娘。
故事很俗套,但情诗却很美。
“多少人爱过你,夜椰花绽放时的身影。爱你的美貌,爱你盈盈一握的腰。”
“多少人念过你,白鹅笔勾勒出的轮廓。念你的既往,念你星光明媚的笑。”
“可岁月,还是在你脸上刻下了痕迹。”
“纵然苍老,纵然满是皱纹,纵然所有人都离开了你,但我,还在群山之中,繁星之后,以及你的记忆里,一如当初那般,等待着你的翻阅。”
或许阿娜达没有经历过这种爱情,但这种时间变化后的前后反差,却是深刻的留在她心里。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可现在……皱纹满布,苍老的仿佛快要进入棺材。
“这样的我,还会有人在乎吗?”阿娜达低声念叨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个小少年的影子。那是她的青梅竹马,惠比顿。
“唱诗里说的没错,情爱终会逝去,青春也会老去。”阿娜达深吸一口气,“只要能踏上这条路,一切都值得。”
想到这,阿娜达再次站起来。距离家,只有两百米了。
只要回到家,就能服用从兹斯莱德那里换到的药剂,哪怕失去了青春,哪怕答应了兹斯莱德各种恶魔款项,可只要能成功,她愿意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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