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予在暴君牵着她的手上掐了一把，还想再踢他一脚，被他敏捷的闪开。</p>

“看在予儿的面子上，都给朕滚！”</p>

李皓宇一甩衣袖，喝退了吓得如惊弓之鸟的太医们。</p>

待众人散去，他扶着卿予坐到紫檀木椅子上，身子半蹲下去，微微抬起视线，仰望着她。</p>

一字一句，说得分外郑重。</p>

“予儿，我立誓，一切事实都不是你脑子里记忆的那样。我们慢慢想办法医治。在你治好之前，朕不允许你离开！”</p>

“饿了！”</p>

卿予不想搭理他，只撑着脸吩咐他，“想吃泉山上的野味。”</p>

知道这个竖子难缠，此时太医退了，她皮肉不会受苦，那就干脆先填满五脏庙再说。</p>

“好！”</p>

李皓宇吩咐人去准备饭菜来。</p>

“那么瘦，又不知道要养多久？”</p>

他守在一旁，为她添汤布菜，无比殷勤。</p>

卿予用了饭，眼皮打架，困意袭来，半倚在椅被上一阵阵打盹。</p>

过了一会儿，她呼吸匀亭，已经睡得沉了。</p>

李皓宇摸了摸她的脸，把人抱到寝台上，给她盖上被子，又掖了掖被角。</p>

“瞿太医说，汤里加了宁神的药，娘娘能睡上大概四五个时辰。”</p>

克奉小心翼翼的回禀。</p>

“那一个时辰后，就起驾回宫！”</p>

“把紫宸殿偏殿收拾出来，朕住那里，予儿，就住正殿。”</p>

什么规矩也不必讲了，他就是规矩。</p>

他已经下了决心，此番要把卿予困在身边了。</p>

“传朕的命令，去把娟娘叫来。”</p>

他的心沉沉发痛，他迫切想知道，她不在身边这两年，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p>

娟娘被传来后，跪在帝王跟前，四下里寻找卿予的影子。</p>

就见层层叠叠的帷幔之后，一个纤细曼丽的小人儿正恬静的睡着。</p>

依稀有几分小姐的轮廓。</p>

“予儿没事，她累了，要睡一会儿。”</p>

李皓宇坐在卿予身旁，手指缱绻的停留在她眉心。</p>

“你老实回答朕，予儿什么时候开始酗酒的？”</p>

娟娘沉默良久，唇边勾起一个苦涩的笑。</p>

“小姐呀，就是个痴人。”</p>

那年东临王率军出征，小姐入夜后就在院子里挖酒了。</p>

她说，“不论往事是和非，痛饮相思酒一杯。”</p>

“ 昔时相伴甜酣笑，今日笙歌酒醉初。”</p>

句句不提想他，可分明思念已经入骨。</p>

小姐偷酒的事，被林大人发现后，也遭狠狠训斥过几次，她也乖觉，就罢了手。</p>

只是每次家宴上有酒，会赖着多吃几杯。</p>

娟娘回忆往事，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悲伤。</p>

“后来，小姐被废，她携着我一道搬回了林府。回府第一日，她就疯了一般，在后院里挖酒喝。”</p>

那时正是个暮春的夜晚，满院子的梨花飘落。而桃花不开，秋千不在。</p>

残梦片片凋零。世间好物皆如琉璃易碎，彩云易散。</p>

如今的林府并非一无所有，地下还有大公子给她埋的女儿红。</p>

卿予一个人，蹲在院子里。</p>

拿着铲雪的铲子，慢慢的，从泥土里，抠了很久，抠出来一坛酒。</p>

那一层新土，一层焦土，一层封酒的黄土。每一层土壤，都见证了林府的岁月和往事。</p>

而院中蹲着的人，眼泪一滴一滴，融在这一层层的土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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