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的阳光下。</p>
林弦杀气腾腾。</p>
他的杀人计划要提前了。</p>
让那五个小畜生，多活一天。</p>
他们就多做一天的孽。</p>
经常杀人的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张子耀活着的时候，就算身体瘦小，也是初中生，有八九十斤！</p>
可哪怕这样，张子耀，仍然被他们悄无声息的埋在人迹罕至的山上。至今无人发现，面对警察审讯，他们丝毫不慌，甚至误导警察，污蔑死者。</p>
如果他们生在乱世，最适合他们的工作，绝对是当土匪。</p>
如果林弦不动手，以他们的年纪，肯定判不了死刑，最多二十年，就会被放出来，那时候他们正值壮年，心狠手辣，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p>
杀！</p>
必须杀。</p>
今晚就杀。</p>
林弦深吸一口气。</p>
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p>
杀他们之前，自己得先完成自己殡仪馆的工作。</p>
还需要等曹老鬼归来。</p>
他的杀人计划，少了曹老鬼，没办法执行！</p>
但是，因为他昨晚加班的缘故。</p>
按照殡仪馆的规矩，他今天可以早下班。</p>
空出来的时间，正好可以去“杀人勾魂”……</p>
林弦没有再和陶星璨多说什么。</p>
只留下一句。</p>
自己今晚会早回家（心动小屋），就挂断了电话。</p>
他从骨灰存放大楼前的台阶上，站了起来。扭头走向业务区。</p>
下午一点！</p>
林弦，给一个因肺癌去世的老人，穿好了寿衣，画好了淡妆。</p>
这是他今天需要处理的最后一个遗体。</p>
还没等他离开“遗体美容操作间”。</p>
他的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飘来。</p>
“大人，我回来了。”</p>
林弦没有回头。</p>
是曹老鬼的声音……</p>
“今晚就要杀人，你回来得很及时。”</p>
曹老鬼愣了一下。</p>
但他很快回应。</p>
“明白了，都听鬼差大人的安排。”</p>
“儿童医院外的那帮鬼魂……”</p>
“只扑倒了一个。”</p>
“但没能带回来。”</p>
“我扑倒那个鬼工人没多久，他的工友们，就全都杀回来了。”</p>
“我年轻时，总干架，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为了不耽搁大人原本的计划，我爬起来，扭头就跑了……那时候天也亮了，那群鬼工人，没有追。”</p>
林弦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p>
曹老鬼，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老道的工作经验。</p>
当年林弦，送魂“曹老鬼”的时候，就对他印象深刻，曹老鬼，虽然是个可怜的老工人！</p>
但他的妻女，在工地前哭诉时，曾说过，曹老鬼无论是在工地，还是在老家，人缘都极好，年轻时，曾是工地上的工头。工人们，都叫他一声老大哥。</p>
曹老鬼此时挠了挠头，憨厚的笑笑。</p>
“虽然我最后落荒而逃，但也打探到了一些情报。”</p>
“那些鬼工人，来自东北和华北两个地区，口音明显，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奉天的西铁区！”</p>
曹老鬼的声音顿了一下。</p>
“西铁区，那地方可了不得！”</p>
“我年轻的时候，就听说过。”</p>
“是老工业区……什么机床厂，钢铁厂，电缆厂，都在那里！”</p>
“我们村，当年，有人去奉天的西铁区打工，他不说去奉天的西铁区打工，他说他去的是东方鲁尔！那里，当年也确实是东方鲁尔。辉煌得不得了。”</p>
“可是后来，大概也就是二十多年前，千禧年前后……西铁区，不，是整个东北，华北，好像一下子就不行了。”</p>
“千禧年前后，我在南方沿海一带的工地上干活，那几年，工地上，来了不少，从东北，华北地区来的工人。”</p>
“他们抢破脑袋的，要进工地！”</p>
“工地的老板，趁机压价，把价格给压的极低，那些工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后来我和他们聊天才知道，他们曾经，都是国企工人，有会操作机床的，有会开火车的，还有会操作炼钢炉的……但是这些了不起的手艺，在工厂倒闭后，都不顶用了，破产的工厂一座接着一座，下岗的工人，一批接着一批……”</p>
“下岗的工人太多了，人多了工作就少了，他们都是工人，有的在祖父那一辈就是厂里的工人；厂里的工作没了，乡下也没有地，就只能南下，找合适的工作。”</p>
“但是当年，沿海一带的工厂也倒闭，也有工人下岗，哪有那么多好工作；大家只能抢着去干体力活，但体力活的工资少得可怜，一天几块钱，辛辛苦苦，干几个月，刨除回家的路费，一分钱都攒不下……”</p>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听那些东北，华北的工人说，能南下的都是年轻的，还有力气的工人；有的工人，在工厂干了三十年，青春全奉献了，因为是在铅厂，冶炼厂工作，落了一身的病，工厂倒闭后，连力气活也干不了了，工厂还健在时，这些工人，每年都会被安排去医院疗养，用药剂祛除血液里的铅，可工厂倒闭后，这些福利都没了。这些工人，只能在老家等死了。”</p>
“还有一些双职工家庭，夫妻一起失业，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都要他们养，可根本找不到能赚钱的工作，原本还是有些赔偿金，养老金的，但一些工厂领导，趁着当年混乱，卷了钱跑啦，那些工人就更悲惨了……听说那几年，东北，华北的冬天，冷得吓人。”</p>
“那几年之后，再也没有“东方鲁尔”啦，大家也再也不把“工人”的头衔，当做一种荣耀啦……”</p>
曹老鬼有些唏嘘。</p>
但他很快抬起头，抽了一下子自己的嘴。</p>
“诶呀！”</p>
“不好意思，鬼差大人，扯远啦。”</p>
“这些鬼工人，都是下岗潮那几年去世的……他们来京城的目的，是为了找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