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的骑兵在草原上驰骋,同大乾、明国争锋,派出兵马随着大元远征西域……如此种种,靠的就是他们骑兵。
其中轻骑称为拐子马,弓刀皆备,但不着甲或只着皮甲、轻甲。
而重骑则称为铁浮图,骑兵身着重甲,只漏出双眼,战马也披挂铁裙、甲片,一丝不漏,是金兵冲阵的主力。
待两军对垒之时,三人为联,贯以韦索,其后则有人携拒马步步相随,以示死战不退。铁浮图在中军冲阵,而拐子马则在两翼包抄,以高机动性不断拉扯敌方阵型,歼灭其有生力量,为铁浮图创造机会……
二者相合,难有敌手。
唯一的缺憾就是受限于各种因素,重骑铁浮图的数量一直比较少。
要组建这样一支重骑兵,首先就要有足够的铁甲,而金国并没有多发达的冶炼工业,基本只能靠掠夺、交易等方式获得这种铁甲。
此外还要有能承担这种重甲的军士,以及最重要的战马。
在种种苛刻的条件限制下,金国的铁浮图兵力大概也只有拐子马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左右。
但吴三桂吃过他们的亏,他很清楚,即便是数量很少的铁浮图,一旦被他们冲散阵型,后续也很难再扳回局势。
「就算铁浮图又如何?」
赵匡义不屑道:「此等重骑最好发挥的地方在一马平川之势,但金虏又不清楚这附近的地势,我等大可依此设下陷阱,陷敌深入!」
秦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未予置评。
自从那日歼了金兵六千多人之后,赵匡义就像是打出自信了一样,颇有几分不把金虏放在眼里的气势。
而方才收到了来自京城的询问战况的诏令后更是如此,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非同一般了。
秦桧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心底中莫名就有些不妙的感觉。
吴三桂叹了口气,解释道:「赵将军,这几天金虏到处杀人劫掠,在周围几个郡县活动,想必也踩清了这附近的虚实。」
「我等可不能将他们看做无头的苍蝇,只会到处乱撞。」
「那又如何?」
赵匡义却不服气,当即反驳道:「他们不过才来几天?又怎及得上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的百姓清楚?又怎及得上朝廷清楚?」
吴三桂心说人家不知道地形,难道还不知道,抓人来问吗?估计你说的那些生于斯长于斯不是被金人抓走,就是被杀完了……
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也没继续反驳下去,而是就此陷入了沉默。
说来说去,也是现在的边军也有立功的需要,吴三桂和一众边将们现在天天盼着朝廷能不追究他们的过错,给他们继续戴罪立功的机会。
机会归机会,就算真的有,能不能把握住也看自己?
不说别的,天天窝在这县城里不出去,又怎么可能立功?
赵匡义自觉把吴三桂驳倒了,脸上笑容愈发浓厚,就连身上的气势都更盛了几分。
秦桧见了眼前这副情况,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赵将军,行军打仗乃大凶之事,稍有不慎便会落得金虏那般下场,你可有万准备?」
赵匡义砰砰地拍了拍胸脯,刚想表一表信心,但话到嘴边却突然脸色微变,换成了:「自古无常胜之将,末将若把话说的太满,那就是狂妄之言。」
「如今金虏正在我大乾境内烧杀抢掠,身为大乾之将,若有余力而不去阻之,良知何在?」
「为今之计就只有与秦相合力谋之,尽量歼敌,保家卫国。」
秦桧被他的话噎了片刻,随即又道:「赵将军所言甚是,不过依本相
之见,还是不能过于冲动。金虏已经上过一次当,如今必然防备甚重,不若先寻当地百姓了解了解附近有何恰当的地形,再做决定。」
「而且朝廷后续还会有援兵陆续抵达,当下战术当以拖延为主,最好也不要再兵行险着……」
「秦相大可放心。」
赵匡义笑呵呵地道:「金虏声势虽大,但其真实实力如何却有待商榷。」
说着还暗戳戳地瞥了一旁的吴三桂一眼,引着对方面色一黑。
「如今我等已经在城中固守多日,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出城围剿。只要我等不动外围兵马,营造出依旧在城中坚守的表象,然后再派少量精骑暗中出动,便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赵匡义得意一笑:「如此一来,就算金虏的什么铁浮图再厉害,又焉能发挥出作用来?」
吴三桂在一旁听得一愣,以惊讶的目光望着赵匡义。
这也是他的想法,没想到和赵匡义想到一块儿去了。
金人虽有铁浮图这种大杀器,但平日里行军的时候不管战马、还是士兵都不会身着铁甲。
那玩意实在是太重了,如果平常赶路都穿着,那不管是人还是马,根本就走不了几里地。
吴三桂知道,在北疆的时候,那些金人都是用耐力尚可,但跑不快的蒙古马驮着那些重甲,等行军到有可能遇敌的地方,或者是两军冲阵之前,再将其穿到军士和战马身上。
不过这时组成铁浮图的战马就不是蒙古马了,而是从金国人起家的地方驯养的东北战马,那种马不仅比矮小的蒙古马高大、耐力好,而且冲锋时的速度都要快上不少,形成的冲击力更大、更强。
如此一来,才造就了铁浮图的威名。
而如今那些金虏来到内黄这边,正直盛夏,天气炎热无比,他们就更不可能穿着重甲到处晃荡了。即便有些人身处大乾境内,随时都有可能遇敌也不行,这种酷热的天气下还穿一身铁甲,怕不是很快就中暑了。
所以只要能派出伏兵,冲击到金人阵前,不给他们穿戴重甲的机会,那铁浮图的威名就不复存在。
既然有办法,吴三桂还强调铁浮图的可怕……那自然是因为只有把敌人说的厉害些、强大些,才能说明他们的失败是有理由的,而接下来击败这些敌人的功劳也就越大。
秦桧听完赵匡义的话,沉吟了片刻,并未直接同意,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吴三桂:「吴总兵以为如何?」
「秦相,往常在北疆,金人的铁浮屠确实不会无故着甲……」
吴三桂只是把他知道的如实说了出来,既没说支持,也没说不支持,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凭秦相决定」,又把问题抛回给了秦桧。
虽然亟待立功,但吴三桂却不想再冒险了。
金人的探马也不是吃干饭的,若提前被察觉出了动向,突袭不成反被埋伏,到时候经人家的铁浮屠一冲,怕是一个照面就散了阵型,来个大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