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赫然是一根根巨大的浮木,正在被澎湃的洪流裹挟着,向他们的位置冲来!
天地之威恐怖如斯,气势恢宏的洪水摧枯拉朽般冲下,将沿途的一切尽数摧毁。
虽然知道自己等人在岸上,但完颜孛一行人还是下意识退了几步。
但随即他们才反应过来,这肯定就是乾人为他们准备的陷阱!
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在这时候发动,现在可伤不到他们!
另一边,站在内黄城头上的秦桧和赵匡义心中的惊愕丝毫不比完颜孛少。
“这是怎么回事?赵将军?”
秦桧目中带着几分阴沉,转头望向身边的赵匡义:“现在还不到发动的时候吧?”
赵匡义的脸色比秦桧还要难看得多,语气中也带着几分烦躁:“我怎么知道!”
这些洪水的出现不只是意味着他在上游做出的布置失败了,还有可能让赵匡义炸桥的图谋也一并失败!
如今的石桥的南岸正在一群金国骑兵的包围中,即便他们不是大乾人的对手,可要想穿过这些人跑过去把桥炸了,那基本上也是天方夜谭。
所以唯一能去炸桥的就是水路。
让擅长水性的军士拿着火折子,从河水下潜伏过去,然后点燃预先埋在石桥中的炸药。
但经眼下的洪水这么一冲,别说精通水性的人了,就算是蛟蛇也得给卷走了……这还怎么炸桥?
秦桧听了赵匡义这带刺的话,终于有些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堂堂右相?若一味忍让,只会让赵匡义觉得他软弱无能,以后岂不是更难让他听话了?
“赵将军,你口口声声说你派去拦坝的人肯定能万无一失,可如今他们怎么像被金人的探马逼到无可奈何,这才仓促之下放了水?”
赵匡义闻言脸上的肉抖了抖,但却只当外界嘈杂,什么也听不到,继续望着前方。
或许他赵大将军不是那么擅长用兵,但在阴人这一点上他却少有吃亏。
赵匡义不仅派了很多士兵去保护那些拦坝的人,而且还暗中设置了一道伏兵,放在堤坝的下游北岸。
他吩咐的很清楚,若有金兵骑兵、探马向堤坝的方向而去,一概不用管,让那些护坝的左威卫去解决。
反倒是从堤坝那边跑回来的金兵才需要他们拦住。
在如此两道保险之下,那边依旧被迫把坝凿开放水,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数。
只可惜现在的赵匡义没法飞过去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能贸然回应秦桧,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观察着城外的情形。
但看着看着,赵匡义就发出一声惊呼。
轰隆隆~
洪水冲击的势头犹如山崩,北岸的金兵还能后撤着躲避一下,但还在南岸的金人骑兵就没那么多选择了。
河中的滚木奔流而下,相互碰撞,偶有一根粗木飞出河道,落入他们的阵型中,就能犁出一条血路。
但让赵匡义惊呼的还不只是这个,最重要的是,支撑石桥的桥柱在滚木的冲撞下出了意外!
或许是之前不断坠落的飞石已经造成了足够的内部伤害,这次的洪水滚木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接连有两根桥柱轰然断裂,上方的桥面也随之垮塌,哗哗啦啦地落入下方的河水中。
至此,石桥几乎已经完全不能过人,内黄县城北的南岸和北岸已经被隔绝起来。
秦桧也顺着这股巨大的声响向下望去,见到石桥垮塌,他面上也浮现了几分惊愕。
“秦相方才说的什么?”
赵匡义已经转头看向他,大黑脸上还有几分疑惑:“刚刚外面太吵了,末将没听清。”
秦桧脸色回复正常,沉声道:“本相什么都没说。”
他顿了片刻,转身向城下走去:“如今战况已初见端倪,本相这就去写送给陛下的捷报了。”
现在既然有了战果,那秦桧就不好再以此质问,进而要惩处那些去拦坝的兵将,来达到敲打赵匡义的目的了。
因为赵匡义完全可以说这是拦坝的兵将们把握住了战机,凿开堤坝,将石桥冲毁。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扯澹,但只要结果是好的,那秦桧就没理由借此敲打赵匡义。
赵匡义见了秦桧的反应,也不再继续蹬鼻子上脸,而是转过头望向了城外,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城下,吴三桂却不像赵匡义这么高兴。
方才石桥还在时,被包围住的金兵都是一边战,一边向后方仓皇张望,寻找着撤退的时机。
可如今石桥已经被毁了,他们向北岸撤退的路也完全断绝,这些看不到活命希望的金兵反而疯狂起来,给左威卫和边军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快,让你们的人放箭!”
吴三桂转头望向另一边,那边聚集着几个左威卫中的将领。
他们看起来也早有此意,此刻听到吴三桂的呼声,也不再犹豫,纷纷下令前方兵马后撤,后军抛射放箭!
箭落如雨,方才还凶悍无比,奋死一搏的金兵纷纷被连人带马射成刺猬,一个接一个掉下来。
就这样配合着后军的援助,这几千金人骑兵终究还是没掀起什么水花,就这样覆灭在卫河的南岸……
岸北,望着自家兵马完全覆灭的景象,完颜孛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补力大人,是时候该回去,同三位将军回合了。”
几个金人将领策马向前几步,望向完颜孛的眼神中充满压迫力,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
损失了几千兵马,算不上多也算不上少,不会让这次出征的大军伤筋动骨,但也足够让完颜孛和无能两个字画上等号。
最重要的还是他出发前立下的军令状,现在就看看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了……
完颜孛脸色难看,强压下心中的火气,环视了这些人一眼:“回去?为何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