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桌上的美食愉快的让他几乎可以把舌头都吞下去。只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没多久，安信便去而复返，她对一旁的SSP试了个眼色。</p>
SSP便上前，缓慢坚定且不由分说的拿走了欧文的筷子，欧文吃的正开心呢，被拿走筷子理所当然想要发火，可是看见安信那张冷酷异常的脸，他瞬间清醒。</p>
“走吧。”安信说。</p>
欧文看着另一个房间里尚被锁在椅子上的鲍尔森，他脸色苍白，眼睛瞪的极大，和欧文隔着玻璃对视，眼中中爬满了愤怒与不甘。那愤怒看着欧文心底有些发怵。</p>
“他呢？”欧文问。</p>
“要你管？”安信看起来有些烦躁道：“走不走？想在这等死么？”</p>
欧文不再多问，尽管他潜意识里仍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杀死了一名自然人，弄伤了一名自然人高层。在一通大吃大喝之后还被放出监狱，而被他弄伤的那个人却坐在监狱中，脚上戴着镣铐。</p>
不过既然这些人没有任何追究他的意思，他当然不会矫情，当即快步流星从敞开的大门走了出去。</p>
监狱外，安信和欧文坐上了返程的悬浮车。他们顺着证券城的城际通道向城外的空港驶去，一路无话，很快，他们就回到了空港外停泊的那艘银白色巨型飞船前。</p>
经过一系列的搜身和清洁过程后，安信和欧文最终得以进入飞船内。穿过层层叠叠的安保人员，欧文重新见到了银伽。</p>
此刻银伽正穿着一身黑色的舞蹈训练服，带着一群穿着白色舞蹈训练服的男男女女，在飞船核心区域排练。</p>
只见银伽整个人倒立在地上，以手撑地，他的核心十分稳固，支撑着他足尖对天，气息丝毫不乱。</p>
汗液从他下巴倒着流下来，顺着头发落在地面。一旁穿着训练服的少女仔细用手绢帮他拭去地上的汗滴，场面竟然有些庄严。</p>
倒立中，银伽眼珠微微一转，看见了立在门口的欧文和安信，便询问道：“评分调整回来了么？”</p>
安信摇摇头，叹息道：“很遗憾，鲍尔森此人态度相当强硬。即便我开出了最优厚的条件，但是他依旧不愿意在协议书上签字。”</p>
银伽闻言笑起来，说道：“这么死硬的空头么，我挺喜欢他的，你知道的安信。在太阳系，这种诚实的人可不多见了。”</p>
安信呆滞了片刻，问道：“会计，鲍尔森没有签字，PLG的信用评级要怎么办？”</p>
“没关系，星辰公司的财务官哈朗私下和我联系过，说不希望鲍尔森回归，为此他愿意主动为我们提供信用恢复的服务。信用评级的暂时已经解决了。”</p>
（银伽倒立在地面，缓缓打开腿，他的腿在空中展开一字马，平整的就像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当然这个动作在欧文看来多少有些古怪，尤其是双腿中间的凸起，总之让人有艺术之外的联想。）</p>
欧文别过头去。</p>
“是么？”安信看起来有些沮丧，她问：“既然这样，您觉得鲍尔森怎么处理比较好？”</p>
银伽：“先关着他吧，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今后有的是用到他的机会。”</p>
说完，他双腿收起，整个人由倒地变为单脚站立，他把另一只脚别在脑门上，瞪大眼睛说道：“对了，几天之后是太阳系的新年祭，公司的人都要过来，明白么？”</p>
“明白。”</p>
安信大声说道。</p>
……</p>
……</p>
稀里糊涂的离开训练室，欧文不确定的问道：“那我这算是，实习通过了么？”</p>
他心里还惦记着银伽答应他的十万信用币一个月的工资。</p>
安信斜了欧文一眼，问：“审讯室里的大餐好吃么？”</p>
“好吃。”欧文点点头。</p>
“那么现在你觉得躺着不动和信用币你选谁呢？”安信又问道。</p>
欧文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为何要总是问他这样的问题。他犹豫片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p>
但是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安信脸色微冷道：“看来你还没有通过实习。”</p>
说完，安信招了招手，左右立刻两名安保人员冲上前来。</p>
两名安保人员立刻抓住了欧文的胳膊，令他动弹不得。欧文挣扎两下，没有挣脱，对安信怒目而视，问道：“你要干嘛？”</p>
“你不是喜欢躺着么，那就躺着吧。”</p>
安信吩咐左右道：“饿他几天。”</p>
“是！”</p>
两名安保人员轻车熟路的把欧文带到飞船底舱的一处密室前，不由分说将欧文推进了密室。伴随着大铁门轰然关上，欧文扑到铁门前，大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p>
安保人员没有理睬他的意思，将欧文丢进密室之后，立刻离开。</p>
密室里没有光，漆黑一片，欧文走了两步便撞在一块硬物上，摔倒在地，下巴磕出了血。</p>
“该死！”</p>
倒地的欧文破口大骂：“该死的自然人！”</p>
骂了一会儿，他恼火异常的咬住自己的手指，脑子里忍不住幻想着将安信和会计大卸八块，砍成肉泥的画面。</p>
不过这些东西只能停留在脑海之中，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实施任何计划的能力。</p>
一束微光照射在他脸上，也照亮了密室。</p>
密室里只有一个马桶，一个洗手台。除此之外，还有一颗镶嵌在墙壁上的漆黑眼睛。那眼睛似乎是一个投影。密室内唯一的光芒就是从那眼睛里照射出来的。</p>
投影落在欧文身后的墙上，投影中，是几个正在唱儿歌的合成人小孩，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工业生产出来的零食和玩具，欢快的唱着儿歌。</p>
“为所欲为。”</p>
“为所欲为。”</p>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p>
“有信用币就可以为所欲为。”</p>
“不要怀疑。”</p>
“不要怀疑。”</p>
“你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钱购买。”</p>
“有钱就有了自由。”</p>
“有钱就有了幸福。”</p>
“有钱就拥有了一切。”</p>
“快行动吧。”</p>
“快行动吧。”</p>
欧文陡然瞪大眼睛，这一幕立刻让他想到了当年耶路撒冷公司的宣传，让他想到了马永振那铺天盖地的演讲，而那演讲和宣传早已被现实证明是虚假的，无用的。</p>
他死死的捂住脑袋，一点一点的后退，退到房间的角落里，将自己蜷缩起来。</p>
投影里的儿歌不停循环，不停循环，充斥着他的周围。欧文眼睛瞪的大大的，努力不去听它。</p>
但是声音无孔不入，儿歌结束后，投影里播放起了电视剧，电视剧题材大同小异，一个女人因为贫穷看不起一个男人，男人努力奋斗赚到了足够多的钱，娶了更好的女人。或者丈母娘因为没钱看不起女婿，女婿通过赚钱让她折服。</p>
电视剧结束后又是各种广告，铺天盖地，一个丑男因为购买某某商品而迅速变帅，一个丑女因为有钱去医院之后变成美女，一个老年人购买了保健品之后迅速恢复青春，一个残疾人因为购买假肢重新变得健全。</p>
广告结束之后，又是几名妆容浮夸的美女坐在一起，搔首弄姿卿卿我我的唱着歌。</p>
“买。”</p>
“买啊买。”</p>
“买。”</p>
“买买买。”</p>
“买。”</p>
“快买。”</p>
“买买买。”</p>
“买。”</p>
“买买买。”</p>
“买。”</p>
“买啊买。”</p>
“买。”</p>
“买买买。”</p>
“买。”</p>
“买啊买。”</p>
“买。”</p>
“买买买。”</p>
“买买买。”</p>
“买。”</p>
“买啊买。”</p>
“买。”</p>
“买买买。”</p>
“买买买。”</p>
“买。”</p>
“买啊买。”</p>
“买。”</p>
“买买买。”</p>
歌曲魔性洗脑，欧文死死的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止买买买流入耳中，无限循环。他想要砸烂那该死的投影，可是手头却没有任何工具，那眼睛躲在坚实的墙壁之后，似乎在嘲讽他。</p>
时间在电视剧，广告，歌曲的循环中缓慢流逝。</p>
到了第二天，欧文累了，他再也不能捂着耳朵，只能瘫倒在地上，任由投影的光芒在他脸上不停闪动。</p>
在广告，歌曲，电视剧之后，投影上又出现新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