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在顾青渊眼里，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吸进去一般。</p>

云容垂眸沉思。</p>

四年前，云容选择启用云起令，网罗天下消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这凌氏皇室和秦氏一族从那高高在上的皇权拉到尘埃之中。</p>

她要让秦柔身败名裂，受世人唾骂，永无翻身之日。</p>

云容的眼神寒光渐显，杀气隐现，这冷冽的气场是顾青渊所未见过的。</p>

宛如潜伏许久的猛兽在此刻觉醒。</p>

云容冷笑一声。</p>

既然顾青渊卷进这个旋涡，那便再也不能独善其身，他和她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p>

“顾青渊，你怎知我是在玩火？如今你已见过那份遗诏，你难道还要为这样肮脏的皇室尽忠？你难道不想杀了宁迟风？难道不想为自己顾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报仇？”</p>

“你肯定想，只是你不敢，你怕你的一世清名毁于一旦！可你又恨，恨自己困于这虚无的名声中而无法给自己亲人复仇！”</p>

“在忠与孝之间你不知该如何取舍！”</p>

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已不想再隐藏。</p>

她向前一步，二人近在咫尺，双眼对望，各藏暗涌。</p>

“顾青渊，这些年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三年前，凌州守备贪墨案，他们向你行贿万两黄金，你不为所动……”</p>

“两年前，定城提都司私造刀械案，他们赠你美人珠宝，你转头将他们送上行刑台……”</p>

“一年前，凉州城外，你身中埋伏，那插进胸口的剑只差一指距离便会让你魂归西天，而你也要死命护住秦氏外戚私扣军饷的证据，为的就是给那些边关将士一个公道！”</p>

“你扪心自问！你所做的这些，是因为那高坐明台而不知人间疾苦的上位者，还是为了那些普通却鲜活的芸芸众生？”</p>

云容都知道，顾青渊从入朝为官到如今所办的桩桩公事，都让她敬服。</p>

他守着清正为民的信念，只为能让这世道多一些公正和清廉。</p>

因此，顾府大火那日，她特意诱顾青渊出城，为的就是想救他一命。</p>

正如裴栢松并没有让顾青渊参与到他逼宫的事件中去一样。</p>

顾青渊望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中神采熠熠，身姿纤瘦实则心里比谁都要强悍。</p>

认识她十载，今日，他才算是真正了解她。</p>

她说的这些话让他心潮澎湃，原来她什么都知道。</p>

她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娃，而是心中藏着沟壑的聪慧女子。</p>

她懂他心里的坚守，同时也知道他的软肋是什么。</p>

他心里对她的怨在这一刻消散了。</p>

顾青渊一声嘲笑，是笑他自己之前对她的看法太过天真。</p>

他语重心长地道：</p>

“云容，自古以来，皇位权利之争都是鲜血堆成的，到头来受苦的是百姓，一旦这个遗诏被召告天下，你可知会发生什么？”</p>

顾青渊沾着茶壶的茶水在桌上写出一个“乱”字。</p>

“上位者无德，天下无主，便会天下大乱！”</p>

云容脑中闪过重生前自己死后看见的事。</p>

遗诏一出，谢无寒带兵直闯进都城，凌九胤和秦柔仓惶逃出皇宫，被豫王杨慕风所救。</p>

南凌国以渡沙河为界，一分为二，至此，战乱不休。</p>

就因为如此，她才想一点点地将那个无德之人的羽翼折断，谁曾想裴栢松太过急进，仓促逼宫，打乱她原有的计划，还将顾青渊牵扯进来。</p>

云容直视着他的眼，“你说得都对，你心怀天下，可是，这天下却早已被人糟蹋了！又何必守着那些陈旧，上位者是谁，姓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世间安稳。”</p>

她眼带恳求，抓着顾青渊的衣袖。</p>

“顾青渊，明日公审，我希望你能帮我，遗诏可以不公开，但宁迟风必须死！”</p>

云容眼里的执着比顾青渊想象中还要深，他更为不解，“宁迟风曾做了什么，让你比我还要恨他？”</p>

云容脑中浮现出那日在宫城门口，宁迟风逼得母亲在她面前自刎的场景，犹如昨日般清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