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殿上发生的一切，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如此精妙绝伦的连环计中计，果真令顾青渊刮目相看。</p>

他不怒反笑，笑得肆意和张狂，他笑自己大意，也笑自己的愚蠢和自欺欺人。</p>

“好！好！好……好啊……”</p>

顾青渊接连说了四个“好”字，从最初的痛心到最后的认命。</p>

阿卯只是站在殿下淡淡地看着他，不发一言，也无话可说。</p>

至此，他肯定已经知道，她之前在他面前一直以来都是伪装和欺瞒，现在更没有要假装深情的必要了。</p>

她望着殿上那高高在上的三人，他们神色各异，各怀心思。</p>

站在凌九胤身后侧角落里的明月，在惊喜之余竟感到有种莫名的恐慌。</p>

他朝阿卯使劲做着手势，想让她到此为止。</p>

阿卯却是轻轻摇头，像是对他的告别。</p>

她慢慢转过身，背对着顾青渊他们，面朝着殿内的一众朝臣，身子挺直，微仰起下巴。</p>

环视一周后，那些大臣们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有惊愕，有探究，有疑惑，更有激动。</p>

阿卯一下子站到这么多人面前，身体紧张得有点僵硬。</p>

她强迫自己要镇静，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心态沉稳下来。</p>

掩藏和隐忍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在所有人面前直面自己的过去，她应该感到开心才是。</p>

她扬起笑意，声音前所未有的爽朗。</p>

“各位大人！想必你们心头还有很多未解之事，那我就在此给你们解个惑吧！”</p>

众人早已是急不可耐，阿卯的话刚落，原本嘈杂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p>

这大殿内，只有阿卯的声音回荡着，沉重而舒缓。</p>

“十八年前的那场祸乱之时，豫王妃产下一女后不久，那小郡主便被人丢在豫城郊外一个破烂的义庄面前，而那弃女之人便是豫王。”</p>

说到此，殿内一阵喧哗。</p>

阿卯待喧哗过后，才继续道：“我，便是那个被丢弃在义庄门前的女婴，后得一位老乞丐相救，才得以存活，取名叫阿卯，我至小在乞丐堆里长大，吃糠咽剩饭都已算是美味。”</p>

“老乞丐饿死之后，我便做了市井间最低贱的扒手，直到某日，遇到了顾青渊。”</p>

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顾青渊”而不是“定安王”。</p>

这代表着她再也不会仰望着他，他也不再是她心底里那跨不去的鸿沟。</p>

“他将我逼成一个手沾无数鲜血的杀手，再到王府暗卫，直到现在成为他的侍妾……直到我在他的书房内见到那份先帝的诏书，才明白，原来他在数年前便已经暗藏了狼子野心！”</p>

说到这，她将目光移到秦柔那里，</p>

“有一件事，众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和豫王妃曾是闺中密友，从她第一眼见到我时便知道所有真相！”</p>

“太后一直默许着顾青渊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从她知道我的身世之时，本欲杀之我而后快，但我有了身孕，那是凌氏皇家的血脉，就如程大人所言，顾青渊之野心可不只是监国太师，而是想要整个朝廷皆在他的掌控之下！”</p>

阿卯越说越是激动，原来镇静的心情此时已是激昂不已，连带着殿内的其他大臣也是愤懑满腔。</p>

“顾青渊此等逆贼，其心可诛！”</p>

“其心可诛！”</p>

“其心可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