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云溪做作地舒了口气,仿佛知道自己没有这样招惹晦气的东西,终于安了心。她可以承认自己胆小,承认自己相信诅咒鬼神之说,但只要符纸一事扯不到自己身上,皇上就不会真的处罚她,毕竟她父亲的品阶在那摆着,总要看她母家的面子。</p>
果然,宝华殿的大殿里因为富察云溪这句话陷入了安静。这事若真如富察云溪说的,那也不过就是皇上口头训斥几句便完了。</p>
这时,几个侍卫从殿外走了进来,朝皇上单膝跪下禀报:“启禀皇上,奴才们从长秋殿中这个叫楹春的宫女住所处搜了样东西出来。”</p>
楹春本以为自己混过了这一关,可是听到侍卫们的话,她浑身止不住地抖起来。完了,她急着出来,却把最重要的东西忘在屋子里了。</p>
侍卫将搜到的东西当着众人的面双手朝皇上的方向呈递上去。在等魏承杰走过来将东西拿到皇上跟前的时候,富察云溪已经看清了那侍卫手中的东西。</p>
赫然是她让楹春装符纸的香囊!</p>
这香囊怎么会在楹春的住所里搜出来?方才俞初拿的那个香囊她从未见过,这到底... ...呵,原来如此。</p>
富察云溪现在跪在宝华殿大殿的地上,心中倒有些如释重负之感。事情败露,再不用提心吊胆了。怪她,并没有真正了解整日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宫女。</p>
青竹跟在俞初身后,看着富察云溪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感叹。其实富察云溪此事安排的还算周密,可唯一算漏了的便是低估了楹春的贪念。</p>
不过是个锦缎制的香囊,有什么值得掉包的呢。</p>
景宣帝和皇后看见魏承杰拿过来的香囊,又看了看富察云溪和楹春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p>
“魏承杰,晓喻六宫。贵人富察氏,德行有失,行诅咒之术。降位答应,迁居景阳宫西配殿。皇后,即刻安排挪宫事宜,也算给后宫众人一个警醒。”</p>
景宣帝说完旨意,不等富察云溪反应过来,已经离开了。皇后起身朝景宣帝的背影福身应了声‘是’。随后看向押着楹春的侍卫们说:</p>
“宫女楹春,谋害妃嫔,罪不容诛,即刻赐死。”</p>
楹春听到皇后的旨意,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待侍卫们将人带走,皇后走到富察云溪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人,什么都没说。</p>
殿阁大学士的女儿又如何,还未承宠便因这样的事情降了位份,得罪的又是晏华川的女儿,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翻身了。</p>
皇后不会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和心思,只是给了云书一个眼神,叫她去跟内务府交代富察云溪挪宫的事情。</p>
景阳宫可算得上是东西六宫加起来最偏僻的地方了,皇上又只让富察云溪住在西配殿。内务府即便还不知道这云答应犯了什么过错,但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p>
俞初是最后离开宝华殿的,离开前,她还朝里面看了看。她对佛法之事,既信又不信。信,是为了心里有个寄托;不信,是因为她身为血滴子,虽然现在还没有亲手杀过谁,但日后总会染上鲜血,她不愿信什么因果循环报应。</p>
折腾了这么一晚上,俞初已然累了,回到鸣鸾殿便叫湘染打水来洗漱。可躺到床上俞初却没什么困意了。</p>
“小主,你说富察云溪被降位,她父亲会不会闹到皇上跟前去讨说法啊?”青竹见俞初还不想睡,便陪着她聊天。</p>
“怎么呢?”俞初盖着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床榻上。</p>
“她父亲可是殿阁大学士,女儿从贵人被降为答应,还住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青竹话没说完,但是俞初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p>
“闹?”俞初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即便要闹,也该是晏大人去闹。富察云溪害的可是晏华川的女儿。”</p>
俞初虽然不知晏华川待妻女是何态度,但在官场上,他可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且锱铢必较的。</p>
另一边,十分了解晏华川脾性的晏婉芙也在和潋月聊着这件事。皇上的旨意还没传到文华殿时,俞初就派人递了消息过来。</p>
“小主,您说晏大人会面见皇上为您讨公道吗?”</p>
潋月心底其实还对晏华川抱了一丝希望。小姐再恨晏大人,那也到底是亲生的血缘,总应该比和旁人亲近些。小姐若是能对老爷解开心结,也就不用成日郁郁寡欢了。</p>
“他必然要去找皇上的。可却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晏婉芙苦笑一声,“我没伤着,但他却可以以此为由头表现自己的宽宏大量,在皇上面前博个体恤圣心的名声,让皇上对他心怀愧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