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换我上吧？”李琛开始不动声色地搅动气氛。</p>

“不行，学长，你要是出事了，那将是整个附一医的损失！”</p>

“那学妹你上？”</p>

“也不行，我害怕。”</p>

“听瑜不能上！还是让我去吧，我救自己的哥哥，应该的。”</p>

“不，祈川你不可以，我们才结婚几天啊？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p>

“那到底谁去啊？”夏晓寒躲在转角的墙壁后，适时加入了讨论。</p>

本就混乱的场面更是乱成一锅粥了！</p>

“让我去吧，我一定要救我哥哥。”</p>

“你别去，还是我去吧，陆哥也是我的哥。”</p>

“司医生，你是心外科的后起之秀，我年纪大，还是让我去吧。”</p>

“不，不可以，不要为了我，牺牲你们任何一个人！”</p>

“让他去吧……”</p>

“不行，晓寒，学长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p>

“……”</p>

“……”</p>

“不是，你，你们……晓寒又是谁啊？”傅妄的眼球飞速转动着，他试图插话，但无人在意……</p>

纷争还在继续。</p>

以李琛的一言一行为导向，在场所有人都像是突然没了素质，退化成了原始形态，吵吵嚷嚷地争个不停。</p>

“你们，不对啊，你别，别吵了！”傅妄紧蹙着眉心，不知不觉间，紧握的匕首偏离了陆祈承的脖子。</p>

后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故，他嘴上依旧快速说着些什么，背地里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身体往后挪了挪。</p>

傅妄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大家争吵的一字一句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锤子，狠狠砸在他的脑仁深处，又疼又沉。</p>

渐渐地，他自己的心跳声通过胸腔共振的放大，在他耳边跳动地越来越明显。</p>

“你们别……哎，别，别吵，烦死了！”</p>

依旧是无人理会……</p>

他像是被排挤在了这个世界之外。</p>

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p>

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p>

从前，陆云景救回陆祈川可以向绑匪下跪。</p>

现在，这么多人为了陆祈承的安危吵得不可开交。</p>

那，他呢？</p>

好像一直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p>

他在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好像越来越淡了。</p>

傅妄心跳如擂鼓，耳边像是突然涌出了无数道曾经熟悉无比的声音，嘈杂又混乱。</p>

他听见傅明远和他那位热衷于做小三的妈，在逼仄昏暗的房间里肆意……</p>

他听见自己第一次踏进傅家大门时傅太太怒骂的那句“野种”，以及，几个月前傅太太在书房里抱着他、唤他的那句“儿子，很棒”……</p>

他听见二十年前绑匪凑在他耳边说的那句“皮子真嫩”……</p>

……</p>

翻涌如浪的回忆一波一波无情地扑向他，傅妄被这些声音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声音砸弯了腰。</p>

他胳膊上的肌肉抽搐得厉害，席卷全身的针扎样疼痛让他失了握刀的力气。</p>

“咣当。”沾着丝丝血迹的刀刃落地。</p>

正在争吵攀扯的几人都注意到了这一动作，但转瞬间，他们就继续了方才的讨论，声音越来越大，语速越来越快……</p>

陆祈承感受到脖颈处的威胁消失后，他眨了眨挂着凝固了的血珠的眼睫，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用脸蹭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带动自己的身体往墙角边缩。</p>

如此大的动作，傅妄像是毫无察觉。</p>

他痛苦地弓着腰背，双手交替，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拳头，面不改色地往自己的脑袋上砸。</p>

他试图隔绝那些肮脏的声音，但事与愿违。</p>

回忆中的恶魔低语迅速掩盖了周围的人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