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略加思索后，说，“那好吧。”</p>
回到家，方琳就把苏清柔领进了方宇的卧室。</p>
房间十五平米不到，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大床，床头右侧放着一个床头柜，左侧则是一个双开门的衣柜，一张写字台放在床脚靠墙的位置，写字台边上放了一把椅子，台上摆放着几本医疗书籍和世界着名的医学杂志。一看便知道，这里既是卧室又是书房。</p>
让苏清柔欣喜的是，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镜框，里面镶嵌了一张已经有点发黄褪色了的照片，那是她和方宇放学后在方家趴在地上一起做作业，方振山拍下来的。</p>
她坐在床沿，轻轻抚摸着镜框，心情很复杂，二十年的思念和等待，今天终于来了，她却高兴不起来。</p>
徐沛沛宽慰道，“行了，现在人也看到了，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如果不放心，等他出院了，让他去京都。”</p>
苏清柔摇摇头，说，“他不会去的，除非他彻底好了。”</p>
徐沛沛说，“你是怕方老爷子知道这件事？我敢说老爷子一定估计到发生什么事了。”</p>
苏清柔惊讶的看着徐沛沛，“你不是说你去接小慧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吗？”</p>
徐沛沛笑了笑，说，“方老爷子可是什么风浪都见过的人，就我们这样的，只要稍微有点破绽就逃不过他的眼睛，别的不说，原本计划这周末才来的，突然改到今天，预先一点准备都没有，他能不怀疑吗？而且，你越是不跟他说，他越是会觉得出了事了，还不是小事。”</p>
苏清柔说，“回头我问问方叔。”</p>
两人正聊着，方琳敲门进来，“清柔姐，徐姐，出来吃点夜宵。”</p>
苏清柔说，“这么晚了不吃了吧。”</p>
方琳说，“你们在飞机上就没吃，空着肚子睡不好的，简单吃点吧，小姨已经做好了。”</p>
苏清柔第一次来，按照江南这边的风俗习惯，谢玲给她和徐沛沛一人煮了三个荷包蛋。这种招待贵宾的方式沿袭了多少年无人知道。</p>
正在吃的时候，方振山走过来问道，“清柔，你下了飞机给你爸妈打电话了吗？”</p>
苏清柔说，“我给我妈发了条微信，报了平安。”</p>
方振山“嗯”的一声，说，“你爸八点多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他说让你到了这里告诉他一下。”</p>
苏清柔看了看手机，说，“我现在给他发信息告诉他，这会应该还没睡。”</p>
发完微信，苏清柔抬起头问道，“方叔，爷爷是不是知道了？”</p>
方振山点了点头，沉声道，“你爸给我打完电话没一会，老爷子给我打电话来了。”</p>
话说方老爷子中午休息起来后，正和外甥女徐慧在书房下棋，突然徐慧的手机响了，徐慧出去接完电话回来就说要马上去江南。</p>
老爷子很纳闷，问道，“清柔打来的？不是说好周末去的吗？”</p>
徐慧说，“是沛沛姐打来的，说清柔姐过段时间要忙，趁这几天事情不多，先去一趟。”</p>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并不是高明的谎言。老爷子坎坷一生，什么样的风雨没经历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p>
徐慧离开后，老爷子让秘书了解一下什么情况。秘书给苏长江的爱人程敏芝打电话，得知方宇遭遇枪击，很震惊，但程敏芝特别嘱咐暂时不告诉老爷子，秘书因此没有给老爷子说出实情，但秘书忧伤的眼神出卖了他，老爷子看在眼里，没有追问。</p>
每天晚上九点，是老爷子休息的时间，但今天他却怎么也放心不下，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走到书房，把自己锁在里面，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给江南省委书记杨宇曦打电话。</p>
杨宇曦接到方老爷子的电话，知道瞒不住了，简明扼要把事情经过汇报了一遍，并告诉老爷子手术成功，已经脱离了危险，请老爷子放心。</p>
老爷子很心疼也很气愤，在他的计划里，如果方宇出意外，他这个做爷爷的将会非常愧疚，二十年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愤怒的是，下面一些干部居然如此无视党纪国法，草菅人命。</p>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好孙子，爷爷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在书房足足坐了半个小时后，他拨通了儿子方振山的电话。</p>
方振山看到老爷子来电话，心里直呼不好，老爷子知道了。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说道，“爸，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p>
那头的老爷子没好气的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让我怎么休息？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我让你照顾好这个家，你就这么照顾的？”</p>
一连串的问号说得方振山哑口无言，良久，才小心翼翼的说，“现在手术很成功，您不用担心了。”</p>
老爷子说，“就偏那么一点，命就没了，难不成你要让我和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吗？”</p>
方振山老老实实的听着，一声不敢吭。</p>
良久，老爷子才平静下来问道，“什么时候能醒来？”</p>
方振山如实说，“专家说至少要一天。”</p>
老爷子“嗯”的一声说，“等他醒了告诉我。”</p>
方振山说，“好的，等他醒了我给您打电话。”</p>
老爷子接着问道，“省里谁去了？”</p>
方振山说，“江州市委书记市长都来了，市委书记坐了二十多分钟说要去安排一下后续事宜就走了。”</p>
老爷子冷哼一声，“他这是不知道是我的孙子，滑头。”</p>
方振山说，“这些人走了也好，待在这气氛也尴尬。”</p>
老爷子掷地有声的说道，“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我已经给杨宇曦同志打过电话，他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处理。”</p>
方振山规劝道，“爸，这事您就别操心了，看他们怎么处理吧。”</p>
老爷子说，“我心里有数。”</p>
方振山了解老爷子的脾气，一旦动怒了，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住。</p>
老爷子接着嘱咐道，“明天有空的时候给你妹打电话说一声。”</p>
方振山说，“知道了，爸。大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p>
老爷子说，“不管他，我已经跟上面表态了，不插手，让他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顾及我的情面。是该给他们点教训，长长记性了。”</p>
父子俩又聊了几句方宇工作变动的事后才结束通话。</p>
听完方振山的一番话，苏清柔说，“我爸主要是考虑爷爷身体刚刚恢复，怕他受刺激。”</p>
方振山说，“是的。”</p>
吃完夜宵，洗漱完毕，时间已经来到深夜一点。</p>
一夜无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