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端难受中他尖锐的听力也免不了要打折扣,耳朵里灌满了自己的呻吟,这次没有那种神秘的光束来减轻他痛苦了。</p>
骆阳平将眼睛微微睁开,却看不见半个人影,那种话语声跟之前石板路上的亡魂声完全不同,感觉像是活人在讲话。</p>
他强忍着,不知过了多久,“蚂蚁们”终于开始散去,身上满是沸腾感的血液也渐渐平息下来,他身体伸展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面具掏出来戴上。</p>
果然不出所料,他立刻又看见了…人,自己的父亲!</p>
池田重山正盘腿坐在两米外的地方,身边摆着那个大背包,衣服残破脸上有血,面对着这里,视线稍稍有点偏,感觉上似乎无法确定骆阳平的具体位置。</p>
骆阳平几乎摒住了呼吸,他舞了一下手,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父亲没有反应,因为根本看不见他。</p>
父子俩又一次在交错的时空中相遇,“…我知道你在那儿,儿子,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将来有一天也会来这里…”池田重山无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话,“有些事情没法用几句话解释清楚,你总有明白的一刻,只要记住,我们池田家背负着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连组织里的人都不知道,当然,他们一直在探查…”</p>
“如果资料准确,这条通道大约有一千五百米,经过这里后你会到达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但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太多超出我们想象的东西。”</p>
“组织里正在研制一种用极为罕见的特殊材料制作的面具,有记忆佩戴者视野的功能,然而面具真正的奇异之处是可以通过那种材料让视觉获得跨越时空的能力,我不知道他们能否研制成功,但你应该相信这种听似荒谬的话,因为如果你现在能看见我,就代表你正戴着那样的面具。”</p>
骆阳平无法形容此刻的心境,因为实在太复杂,可有一点十分清楚,他已经做孤儿做了许多年,直到这一刻,才重新感受到了母亲还活着时的那种亲情。</p>
“你有一个妹妹,不论她做了什么,始终是你唯一血脉直接相连的亲人,不要恨她。”</p>
骆阳平只觉得面具里自己的眼眶已不受控制地开始湿润,好像被这句话一下子点中,内心对池田慧子的憎恨仿佛瞬间消除了大半,至少是暂时的。</p>
“最后,儿子,让我好好看看你。”说到这里池田重山艰难地半直起身躯,伸出了一只手,却似在空中随意放到了一个位置,骆阳平凝视着这只明显受了伤的手,不由一阵心酸,突然俯身把自己的脸伸了过去,伸到池田重山摊开呈抚摸状的手掌上,感觉就好像父亲在托着他的下巴。</p>
父亲的手是那样的温暖,当然,只是想象中的,那只手不可能真的碰到他。</p>
“爸爸,你为什么要从悬崖上跳下去?”这句话骆阳平真的很想问,可他明白那是后来才发生的事</p>
他没想到本来极少哭泣的自己,此刻已是泪流满面,他摘下面具狠狠抹了一下脸庞,再把面具戴上时,父亲连同身旁那个背包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p>
骆阳平抽泣着,同时嘴里喃喃着:“一千五百米,也就一千五百米,让一切都揭晓吧,无论是怎样的结局我都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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