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阳平的两眼早已适应了黑暗,那当然不是谷底,而是软梯在下方十来米处九十度拐弯,被看不见的对岸拉直成了一条横梯。</p>
他拿出手机按亮扫了一下,铁链条的微弱反光证明自己没看错。</p>
“日本的泸定桥么…”骆阳平嘀咕了一下,同时心里更加恐惧。</p>
竖直的软梯只要他两手配合牢牢抓住就不会有事,但一旦变得横过来,那可就是直接面对身下的深渊!</p>
不管当初的建造者是谁,骆阳平不明白为什么不在上面的石板路尽头就拉直铁链,一定要到几百米下才做。</p>
那个可恨的技术课长松本健一郎,之前真的也经过这里吗,会不会早就悄无声息通过那条岔路石阶溜回地面?</p>
可是现在骆阳平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即使想爬回石板路都已没那个体能,他静下心来,心跳还算有力,只是不知道胸腔里那个寄生的玩意儿在干嘛。</p>
自己在拿命做赌博,它却在里头睡觉,可先前不是他自己主动把它叫到身体里来的么?</p>
想到这里骆阳平有点沮丧,但他不敢泄气,深呼吸几口让肺里充满足够的氧气,然后咬紧牙关一格格下去,最终踩到了竖梯的终点。</p>
他当然没胆量直着走上横软梯,那恐怕没几步就会翻下去,他只是伸出一只脚在一格横链条上试了下,还算硬没有往下垂多少,证明铁链在深崖对岸的那头非常牢固。</p>
这让骆阳平又多了一丝勇气,他自然不可能把自己悬吊在铁链下面靠双臂一格格抓过去,虽然跪下爬行样子难看而且速度慢,可只要梯子不断掉,四肢和躯干尽量伸展开来应该能保持平衡,中途实在累的话也可以趴在上面休息一下。</p>
粗铁链感觉至少在这儿几百年了,黑暗中也不可能去检查锈蚀程度,骆阳平刚才看那几个巨型刻字的同时其实也注意了一下两掌,并无太多的铁锈,链条还是比较光滑的,所以他之后才敢让手紧握飞镖故意出血。</p>
但铁链光滑,是不是说明时常有人使用这条软梯?</p>
骆阳平一边捉摸一边让身子弯曲下来,终于离开岩壁进入了孤悬半空的横梯。</p>
“我上辈子一定做了什么大虐,所以这辈子注定要吃这么多苦。”他边开始向前爬边嘟囔,“四眼那家伙一定是我上辈子的仇家…”</p>
他又想到了许子闻,长久以来心中一直有个放不下的疑问,自己被派到日本来,恰巧还是池田龙夫的孙子,那真的是天大的巧合,许子闻事先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根本就是他故意的?</p>
坚固的横铁链在一百几十斤的体重下没怎么摇晃,但骆阳平的心却像在悬空摇荡,他尽量脸朝前方不去看下面的无底黑暗,因为有句话从刚才他踏上横梯开始就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里—</p>
你在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你。</p>
这是骆阳平心理上绝对无法承受的,只是他虽然可以让自己不看下方,却没法阻止冷风时不时吹上来,好在气流不算大,不至于把人刮离梯子。</p>
他就这样机械性地半跪着,用手和膝盖压着软梯的一道道横链缓缓爬行,也不知爬了多久,也不知是爬过了一半还是远没到一半,反正对岸还是那么遥不可及,就连身后的崖体也早就消失在黑暗中。</p>
可就在这时,他眉头猛地一紧心说不好,因为那种蚂蚁爬身血液沸腾的感觉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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