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我只是默默问道。</p>

“我在他口袋里现了政府给办的退伍老兵证，我知道有这证就会有待遇，郑耀比我小两岁，长得和我挺像个头也差不多，老家离得近连口音都一样，所以我就动了冒充他的念头。后来老了管不动铺子了，索性卷起铺盖走人。”</p>

“我找到郑耀老家的村子，他已经失踪几年但家里的破房子还在，我就跟邻居说在外面胡乱混了几年，他们也不怀疑，我就住了下来，后来还补办了退伍证，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张。”</p>

“那不就行了，你慌什么？”我觉得这并没有问题。</p>

“可是没成想…”项大洪咽了口唾沫，“这个郑耀居然有老婆！那时候他手头有些钱，这个离了婚拖着两个孩子的年轻女人就傍上了他，后来竟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但郑耀年纪一把死性不改，赌博把钱都败光了，所以这女人又跟他离了。”</p>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来挺好，我打算就以郑耀的名字活到死，可是今年年初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她改嫁后男人死了，财产全让男方的亲戚坑光，她上了年纪没路可走，就带着三个年龄不小却好吃懒做不出息的儿子回村来找郑耀…”</p>

他终于忍不住低下头抽泣了起来：“我实在瞒不住了…”</p>

他当然不用再讲下去，一切都已经很明了。</p>

“上个月我想最后来看一次，回去后就打算自杀的，没想到碰见了连长你…”项大洪的脸又坚毅了起来，“老天有眼，我项大洪死也值了！”</p>

我厉声打断他：“说什么死，还没到绝路上呢！”</p>

项大洪却摇摇头：“包不住的，那女人怀疑很久了，我装傻也瞒不过她。”他突然脱下中山装塞给我，“放心，我不会连累连长的，您多保重！”</p>

他早就把旧衣服穿在了里面，把证件塞进口袋，拎起蛇皮袋就要走。</p>

我一把拦住他：“你在这儿待着，哪儿都不准去，等我回来。”</p>

“可是连长…”</p>

“这是命令！”我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p>

他显然屈从了，我大步走出巷子朝家奔去，虽然我不能让他住进我那里，但至少不会让他死。</p>

我开门的时候，才现项大洪脱下的中山装一直被我夹在肘部，我把它扔到椅子上，从床下抽出一个箱子，里头是我从那个王老六那里赢来的钱，我点足了二十万，把它们放进一个包里，转身就出了门。</p>

项大洪果然还在那里，“这里有二十万，足够你吃到一百岁！”我把包塞给他，“不要再回去，反正郑耀失踪不是第一次了，随便到哪里都要好好活着，听见了没有！”</p>

项大洪满眼泪水，苍老的手上满是凸起的青筋，抖动得几乎拿不住包。</p>

“连长！”他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我抬头仰望着天，难过得要命却流不出泪来，我好像从来就不哭的。</p>

我不知道抱了他多久，直到听见背后风声响起！</p>

那明显是刀刺过来的声音！</p>

我虽然不会死，可没法控制自己的本能，我的本能让我猛地向旁闪开，一柄闪着光的尖刀就刺了过来，刺入了项大洪的身体！</p>

刀一下被抽出，鲜血像箭一样标出来，项大洪身子一阵剧烈地颤抖，喉咙里出咕噜噜的声音，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松开手瞅着我慢慢倒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