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他开始挖坟，结果里头果然是空的，只有张裹你身子的芦席，还找到个带血的弹头。我问是怎么回事，张二说他早就现你不简单，怎么打怎么炸也死不了，有一次他冲锋在你后头，明明看见子弹打中你胸口从后背穿了出来，你却只是抖了一抖根本没倒下。张二说他肯定你吃过不死仙药。”</p>

我笑着点点头：“或许吧，让这小子给现了，张二是不是叫张铁？”我现自己扳回了一丝记忆。</p>

他“嗯”了一声，我又问：“他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p>

项大洪摇摇头：“不知道，中条山一战后，部队被打散了，我和他失去了联系，从此再没见过。”</p>

“那后来你怎么样了？”我问。</p>

“我想这仗没法打了，就跑回了老家，结果…”他的眼眶又湿润，“结果村子都被鬼子烧光了，家里人死了一半，还有一半不知到哪里逃难去了，也再都没见过。”</p>

“我只好再回去吃军粮，加入了四十九军二十六师，曾经在这附近和鬼子干过一场大的，死了不少弟兄，现在每几年我总要回来一次看看，也许是命，今天就看见了你…”</p>

“后来抗日胜利了，部队先去了华北，再调到东北，四八年被击溃，我那时也是连长，和不少弟兄都成了共军的俘虏，然后被遣回了原籍。”</p>

这就是项大洪的历史。</p>

“解放后你日子还好么？”我问。</p>

项大洪低下头，衰老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答案已经很清楚了。</p>

他身上的穿着也证明了他的清贫。</p>

“当年被俘的那些弟兄们呢？”</p>

“很多失去了联系，知道还活着的连我还有三个。”</p>

“明白了”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怪我当年走得太早，没照顾好你们。”</p>

项大洪紧紧握住我的手：“不，连长，是弟兄们欠你的…”</p>

他说的我当然没法全部确证，何况我的记忆并不完全，但还是决定好好招待他。我带着他离开纪念碑，穿马路的时候却怔住。</p>

一个背影很像唐凯的人在人群里一闪而过，可这年头染黄毛的小混混很多，我并没法确定，说起来我知道唐凯也常去海王星网吧，可最近我却一次都没碰到，感觉就好像他一直在躲我。</p>

我顾不得想那个，把项大洪带到一家上好的大餐馆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没想到他牙还剩一半胃口也很好，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他很久没吃好的了，我非常地心酸。</p>

饭后我又带他去家裁缝店度身定做了一套蓝灰色的中山装，他今天要赶回去，送他上长途车前我说：“一个月后是抗战纪念日，你是抗日老兵，一定要来参加，穿上那套新衣。衣服先放我这儿，到时候来这里找我。”</p>

“是！”他明显又想敬礼，我怕周围的人当我们神经病，连忙按住他的手，把住址抄在纸条上，连同口袋里所有的钱全塞进他手里，就跟他道了别</p>

我回到家，正想把今天的事记下来，突然看了看表，想起和许子闻约好在网吧碰面的，就转身又出了门。</p>

等我几个钟头后再回来时，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已经想不起因为项大洪提醒而暂时回忆起的历史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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