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抬眸,眼巴巴地望着宁音,试图劝说宁音可以跟自己离开,只是他刚开口说了两个字,身后的揽月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在了他的后脖颈。</p>
揽月是习武之人,很清楚劈在哪个位置,可以使人迅速昏迷,这一掌下去,沈昀身子前后摇晃两下,两眼一黑,就倒在了揽月的怀里。</p>
揽月一把将人扛起,放在肩头,二话不说就要朝着屋外走,刚迈出两步,她好似有些看不下去,便是顿住脚步,对宁音道。</p>
“宁姑娘,其实当初将军之所以冷落你,不是他不爱你,而是因为了缘方丈跟他说,必须要等到两年后才可以和您亲近,否则将军和将军府都会遭受灾祸。”</p>
“他从一个威名远扬的战神沦落到如今的逃犯,甚至连活下去都艰难,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你永远误会将军,让他一生都带着遗憾。”</p>
揽月说完,头也不回就扛着沈昀上了马车,随着鞭子用力抽打在马身上,揽月带着沈昀一家迅速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p>
独留下宁音还站在原地,揽月说的话,表面上好像是在跟自己解释,可字里行间无不在讨伐自己。</p>
他觉得沈昀如今落得这副田地都是自己造成的。</p>
宁音忽而一声轻笑,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水壶倒了杯水,抿了口。</p>
想当初,沈昀强行娶自己进门,那时候沈昀有征求过自己的意愿吗。</p>
洞房之夜,他接到边疆急报说走就走,有跟自己打声招呼吗。</p>
她一个人打理偌大的将军府,日日照顾刁难自己的婆母和小姑子,他有寄过来一封书信吗。</p>
他立下战功,班师回朝,她亲手做了一桌子菜想要替他接风洗尘,他又是去了哪里,彻夜未归。</p>
直到自己亲眼看见沈昀为了替别人救一只猫,将自己丢在湖畔大半日,她就是想要沈昀一个解释,可沈昀是怎么回应她的。</p>
他说她为何这般无理取闹,作为将军府的主母,一点度量也没有。</p>
是啊,她还要做到什么地步,他沈昀才会满意。</p>
就连自己离开将军府后,这一家子的人依然隔三差五地过来为难自己。</p>
她是不是还要以德报怨,是不是要跪下来感谢她们。</p>
是他准许杨舒欢过来羞辱自己,是他同意杨舒欢毁了自己唯一的念想。</p>
是他沈昀把自己当个物件一般,想要就要,不要就丢。</p>
如今反过来,他们倒是怪起自己来了。</p>
沈昀沦落到今日的局面,难道不是他们自己造成的?</p>
一句了缘大师说的话,就可以将沈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归零,然后一切罪责全部抛回到自己身上。</p>
当真是她活了十九年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p>
想到这,宁音忍不住再次嗤笑,眼底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p>
她忽然好想念祖母,如果祖母还在世的话,她就可以扑在祖母的怀里大声哭一场,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p>
可是祖母再也回不来了,明明将军府和宁府也就隔了一条街,可她连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多讽刺啊…</p>
所以,揽月走之前跟她说的这些话,宁音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也不可能会原谅沈昀。</p>
她能够给沈昀开一张方子,吊住王氏的命,已经算是最大的仁慈。</p>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茅草屋外的声音越发清晰,直到一个身材高大,身着墨色锦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p>
“阿宁…”</p>
萧玄进门的第一眼就看见宁音一个人坐在桌前哭得梨花带雨。</p>
那一刻,他的心脏就像是生生被人捅了一刀,生疼得厉害,几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p>
他急忙脱下身上的披风,三两步走过去披在宁音身上,然后将人紧紧揽在怀里。</p>
“阿宁,阿宁,都是为夫的错,为夫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阿宁,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昀有没有伤害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