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瞧着光脚丫子一瘸一拐往外走的小崽子，大胡子“嘿”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真有意思啊。</p>

他心中正暗道龅牙财的殷勤白献了，就看小崽子又一瘸一拐地跑回来。</p>

抱着龅牙财买的衣服和鞋子，又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把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装了回去，斜跨在肩膀上。</p>

卫渺对上大胡子满是趣味的视线，咧嘴笑出个甜甜的酒窝道：</p>

“这位大哥，我吃侬两顿早饭，等侬出来，我请侬去得意楼吃一顿。”</p>

大胡子想到龅牙财说要请这小子吃抄一本时候，她满脸馋样，心中好笑。</p>

于是他手拍大腿，爽快道：</p>

“行，等我过两天出去找你，你别不认账。”</p>

两人都默契没问一个什么时候出去？一个怎么寻人？</p>

看着脏兮兮的小崽子小心翼翼抱着新衣服的模样，卢平生沉脸抿嘴默不作声。</p>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暗无天日的监狱。</p>

卫渺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痛，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后。</p>

她又睁开眼睛继续盯着日头。。。</p>

卢平生扭头，就看见小崽子光脚站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愧疚比万分更多。</p>

他觉得自己活了两辈子，从未如此难受过。</p>

“阿渺，卢大哥。。。”卢平生的声音十分喑哑低沉。</p>

卫渺看向路边卢平生的汽车，快速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气鼓鼓地垂头不语。</p>

卢平生看见小崽子倔强的背影，走向车子的脚步变得沉重无比。</p>

两人坐在车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p>

好半天后，卢平生扭头看卫渺，轻声道：</p>

“阿渺，对不起，但，但你下次莫要冲动了。”</p>

卫渺睁着发红的眸子，把手里的书包递给他，故作哽咽道：</p>

“卢大哥，他用萍妹几个威胁我。。。”</p>

卢平生听完，放在车钥匙上的手一顿。</p>

眼睛落在卫渺打开的书包里，里面的东西他虽没有印象，但瞧也知道，这些都是谁的东西。</p>

他知道阿渺不是无缘无故动怒的性子。。。</p>

悔意和愧疚再次将他整个人填满，泡发，膨胀，似要冲出皮囊。。。</p>

以至于他胡乱地打开一包烟，抽出来一支放在嘴里，想要点燃的时候，好几次手都在发抖。</p>

卫渺窝在小汽车的真皮座椅上，目光透过车窗看向警察局外面宽大马路上的法国梧桐。</p>

此刻阳光正好，给青黄相间的叶子镀上了温暖的光。</p>

“阿渺。。。”</p>

卫渺心中那股子戾气早就在冯传峰死的时候退去。</p>

她可不是什么纠结的人。</p>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怪不得任何人，也怨不了谁。</p>

她要护卫家人周全，是使命和羁绊；也要保持自己初心，完成修炼，是她的本能和道。</p>

远离是非固然能够高枕无忧，但这世上怎么会有远离是非的净土呢？</p>

哪里还会有第二个能提升她道义的卢平生呢？</p>

吴子阳不行，徐曼华不行，白玫瑰、曾宝叔也都不行。。。</p>

她和卢平生相互选择了彼此，成为了伙伴，就要彼此成全。</p>

“卢大哥，阿狸呢？”卫渺突然问。</p>

卢平生没有料到话题转变如此之快，以至于沉浸在内疚中的他，被烟呛得咳嗽不止。</p>

“侬提它做什么？”他咳得脸颊泛红，眼中氤氲起了水雾，颇有几分姿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