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姐伸手揉了揉卫渺翘起来的呆毛，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她也开始喝水了。”</p>

卫渺在许多鱼的房间呆了一会儿，发现她的目光虽不如之前灵活，但该吃吃，该喝喝，也放心下来。</p>

她又去看了许舅妈，也许是听见许多鱼醒了，她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p>

“阿渺，辛苦你了，快回家好好睡个囫囵觉，这些事情不要告诉侬阿妈，等我好了，我自己和她说。”</p>

话没说两句，许舅妈开始哽咽，可能是哭得太多了，眼眶已经没有眼泪，略显空洞。</p>

许娘舅他们这个弄堂有个卖锅盔的，薄薄的饼皮上刷上了红色的酸甜酱，出炉的时候撒上一把小葱，长长的饼折叠装在油纸包里，咬一口酥脆有味道，曾经是许阿鱼最喜欢的食物。</p>

卫渺一口气买了十个，提着回家。</p>

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在卢平生家门口，卫渺眯眼看过去，竟然是董师傅。</p>

“卢大哥回老宅子去了，侬找他？”</p>

卫渺笑眯眯地开口，对脸上用白布包着一只眼睛的男人半点不害怕。</p>

董师傅不光包着半只眼睛，脸上的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因为涂药，显得十分狰狞。</p>

他用好的那只眼睛阴恻恻地看向卫渺，道：</p>

“我不找卢先生，就是有只野猫跑进他家了，我瞧着像是抓伤我的那只！”</p>

卫渺目光单纯地看向董师傅的脸，认真道：</p>

“董师傅，侬个的脸不像是猫抓的，反而像是舍利之类动物抓的。一般的猫抓不了这么宽和深的。”</p>

董师傅一愣，卫家小子说的话，和医生说得一模一样。</p>

医生说猫的爪子虽然尖利，但人的皮肤也是有厚度的，不可能造成如此厚的伤口。</p>

“阿渺对这些还懂？”董师傅的表情缓和。</p>

卫渺点头，“读书，多看报，书上什么都有的，昨日的报纸上有写，前几日市立动物界的舍利跑了两只。”（注1）</p>

董师傅将信将疑，“哪份报纸？”</p>

卫渺思考了一下，不确定道：“卫报？还是申报，都报道了，上面还有两只猞猁的照片，悬赏二十大洋呢。”</p>

董师傅听她说得有理有据，心中疑虑去了大半。</p>

他今日本想找信严的那个女人晦气，才知道她将房子卖了，不知所踪。</p>

而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卫家的狸猫跳入了卢平生家的院子。</p>

他顿觉自己眼睛和脸颊火辣辣地疼。</p>

卫渺看着董师傅朝着理发店走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杀意。</p>

转头回家的时候，小脸上又带上了笑，两个酒窝若隐若现。</p>

许阿鱼看着卫渺提着的锅盔，白了嘿嘿笑的卫阿大一眼。</p>

“你们两个一个德行。”</p>

卫渺茫然，卫丽抿嘴笑道：“昨天大爸爸回来时候也买了锅盔，大妈妈说今早不做饭，大哥你回来的时候肯定也会买的。”</p>

卫渺将手中的锅盔给了许阿鱼他们，无视卫玲两个的哀怨的目光，对许阿鱼道：</p>

“阿妈，我去睡一觉。”</p>

许阿鱼看闺女疲惫的面孔，连忙点头，“去吧，中午吃红烧肉。”</p>

然后就看见卫然和卫玲咧嘴笑，冷脸道：</p>

“书没抄完，别说红烧肉了，就连锅盔都没有你们的份，吃白水泡饭都便宜你们了。”</p>

往日没理也要挣三分的两人，此刻半句话不敢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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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市立动物院成立于31年，里面的动物有：象、狮、虎、豹、熊、狼、狐狸、獾、灵猫、豚鼠、袋鼠、豪猪、鹿麂、孔雀、鳄、蟒等动物，并建有标本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