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的夜晚车水马龙。</p>
小汽车里，卫渺身上穿的是卢平生给她置办的西服马甲，脖子上带着一个领结，颇有几分富家小少爷的模样。</p>
“卢大哥，这次怎么这么隆重？”卫渺的手划过自己西服上兜上的手绢，似乎已经习惯这种装扮。</p>
亲自开车的卢平生语气听不出喜怒：</p>
“还算重要，是各大领事馆的上层聚会，有家眷参加。”</p>
他说完，按了按喇叭，提醒前面欲要奔跑而过的孩童。</p>
眼见孩子被大人拧着耳朵教训，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颇为愉悦道：</p>
“咱们是给法国驻沪领事馆副领事一家做翻译。”</p>
卫渺微微有些讶异，这算是她这段时间她接触洋人等级最高的一次。</p>
“他家有两个一儿一女，儿子十三，女儿十岁，这些小姐少爷们也是要交际的，你的任务就是这两个小的。”</p>
卫渺听完，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抱怨道：</p>
“上次去公共租界给英国人做翻译，我才得了三十法币，这次是多少？”</p>
卢平生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扶额，结果碰到自己被打的眼眶，压抑痛呼一声才道：</p>
“你个半大的小孩儿，贪吃就算了，竟然还贪钱，何况你手中钱财已经足够多了。”</p>
说完他看卫渺越发清秀的面孔，心中暗自嘀咕：</p>
自己要好好盯着她，少和吴子阳那花花公子来往，不然还得加一个贪色的毛病。</p>
卫渺不赞成他的说法，“小江苏说了，做生意要有固定价格的，不能变来变去。”</p>
上次是个私人聚会，卫渺只是去凑数，说白了就是去吃吃喝喝，顺便领了一份工钱。</p>
看卢平生不语，卫渺和他熟了，人也跳脱一些，继续道：</p>
“我只拿我该得的钱财，倒是卢大哥，你克扣小孩子的报酬，是不道德的。”</p>
卢平生气得牙疼，没好气道：“这次给你两百法币，行了吧。”</p>
看卫渺还不满意，他揉了揉太阳穴，解释道：</p>
“这次我真没有收人家的钱，是帮朋友的忙。”</p>
不等卫渺说话，他就继续开口道：</p>
“我在法国留学的同学杜兰德是副领事的侄子，邀请我去帮他们家做翻译。我是无偿地不说，还得送份礼物给他，你的钱还是我出的。”</p>
卫渺听他讲完后，半点没有感动地开口：</p>
“我只收大洋或黄金。”</p>
她知卢平生从不肯做无用的事儿，他对法国人这么上心，肯定是有目的的。</p>
即便卫渺不动脑子，也能想明白应该是上次在花厅里，和那两个洋人提到的石油和军火仓库有关系。</p>
卢平生气地把头扭向窗外，小崽子什么的，太聪明得一点也不好玩。</p>
卫渺显然并不想放过他，继续找话题道：“你和小吴哥为什么打架？”</p>
卢平生专注开车，不搭理她。</p>
“你不喜欢李小姐？”卫渺虽然是问，但却是肯定句。</p>
卢平生扭头看她，“你不也对她没好感。”</p>
卫渺点头，随意道：</p>
“她这个人很奇怪，明明不喜欢小吴哥，却还要和他纠缠不清，故作喜欢，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她的眼底满是算计，我并不喜欢。”</p>
卢平生听完，想到今日自己金手指看到的李晓雅的身份，对卫渺闷闷地开口道：</p>
“你往后离她远些。”</p>
“她就住在我们家，如何远都不行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