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渺在渔船上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吃饭的时候，把今天在桥上的经历简单地讲了讲。</p>

许多鱼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糖醋鱼，欢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p>

卫渺吃完饭后，提着两条咸鱼才下船。</p>

身边跟着许娘舅家的老大许兰姐。</p>

“呜呜呜~我也要去姑姑家！”桂姐的脸上全是眼泪。</p>

吃饭的时候，卫渺听见娘舅他们提到了兰姐的婚事儿，她看着豆芽菜一样的兰姐，心中有点发冷。</p>

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姑娘，过两年就要嫁人，换一条船生活，然后继续生孩子，孩子再嫁人，再继续生。</p>

子子孙孙就困死在这条带着臭味儿的河上，一辈子就圈在小小的一条船只上？</p>

卫渺看着低头羞得满脸通红的女孩眼中带着迷茫和惶恐，没有半点向往。</p>

她突然想到了在咖啡厅的胡娜，她也是个渔民的女儿，也是从苏州河走出去的。</p>

卫渺脑子里突然有了主意，就提了一句，想要兰姐去家里帮衬一下许阿鱼，许娘舅和舅母都痛快答应了。</p>

等到人都走远了，许多鱼才从船里出来，腮帮子鼓鼓的，眼神咕噜噜地转动。</p>

“你在吃什么？”</p>

许多鱼看着气势汹汹的二姐，眼珠子一转：“奶糖啊。”</p>

看着跑进船舱的许桂姐，许多鱼小脑袋一扭，跳下船跑了一大截。</p>

“阿爸，我去送送大姐和阿渺，要是我晚上没有回来，就肯定在小姑家过夜了。”</p>

许娘舅和许舅母看着小女儿猴子一样的背影，嘴里的喝骂怎么也发不出声。</p>

只余下去船舱没找到奶糖后许桂姐满是绝望的哭声。</p>

旁边渔船的人看热闹，艳羡道：</p>

“许阿大，你家外甥来一趟，送吃送喝不说，带着你两个闺女去享福，你们划算的咧。”</p>

他们都知道许阿大的妹妹嫁了个好人家，住在弄堂里，有宽大的房子，男人跑黄包车，一个月十几个银元是有的。</p>

他们这些人吃喝拉撒都在船上，烧饭的煤炭都是要花钱买的。</p>

每天睁开眼都要花钱的，可他们偏偏是靠天吃饭，若是遇到雨天，外面下大雨，船里下小雨，没一个身体好的。</p>

卫渺带着两个兰姐和许多鱼回到家时候，许阿鱼正在院子里洗衣服。</p>

许兰姐叫了一声“小姑”立马上前去帮忙。</p>

许多鱼亲亲热热地喊一声小姑后，就问：</p>

“我能去看我姑父吗？”</p>

娘家的三个孩子，许阿鱼最喜欢这个和自己有几分像的老三。</p>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道：</p>

“你姑父刚吃完药睡下了，等醒了你再去看。”</p>

许多鱼“哦”了一声，瞧见坐在屋檐下糊纸盒子的卫丽，上手帮忙去了。</p>

母女两个去厨房放咸鱼，许多鱼盯着自己主意极大的闺女，“说吧。”</p>

卫渺嘿嘿笑，“我瞧阿娘太辛苦，让表姐她们过来帮忙。”</p>

许阿鱼伸手要去拧她耳朵，卫渺故作害怕的表情，坦白道：</p>

“我昨日看胡娜姐他们咖啡馆门口写招聘的，我想教兰姐讲一些基本的洋文，等学会了，去应聘当服务员，也算有了工作，往后娘舅他们的日子就松泛一些，阿妈就不会成日里唉声叹气了。”</p>

许阿鱼听完，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随即担忧道：</p>

“就是那洋文，卫然和玲妹都学不会，兰姐能行？”</p>

卫渺听到她提到家里的两个捣蛋鬼，顿觉额头隐隐作痛，平时看都是聪明伶俐的，学习的时候，个个笨得要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