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有沉默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出去说。”</p>
“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p>
“左清走了。”</p>
短短四个字，突然就击溃了季洪心底的防线。虽然也猜到，消失这么久或许凶多吉少，但她其实完全没做好真正得到噩耗的准备。</p>
这是方知有第一次见她这种表情，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早有准备，还带着一丝解脱。</p>
“也好，也好。”</p>
“也好过，我日日担心她会在哪受苦受罪。”</p>
说完，她捏紧拳，红着眼睛背过身，站了许久，一直到颤抖的肩头和缓下来才离开，几滴水在地板上晕开，被她的脚印带着前行了几步又消失。</p>
“季洪···知道了？”李元拿着擦汗的布巾，站在门口。大夫已经走了，左鹤的身体情况的比她们想象的好一些，只是需要休养调理，以后也不能做什么累活儿了。</p>
方知有点头，她迟早都要知道的。</p>
“唉，方大人你不知道，季洪和左清大人，很苦的。”她留下一句引人遐想的话就急匆匆走了，县里穷苦，有几味药这里的药店根本没有，她得去山上采一些。</p>
养了两天伤，左鹤的情况好多了，意识清醒，勉强能跟人正常对话。敏县这两天一直没有动静，不知道是还没发现，还是在盘算什么大计划。</p>
这天下午，方知有正带着几个府兵操练，失踪多日的李灼雪突然回来了，还带着奄奄一息的齐昭。</p>
一进门，她就腿一软晕倒在地，双唇泛白，面无血色。</p>
正操练的府兵立刻围过去，七手八脚把人抬到房间里，大夫被几乎是被一路提溜着过来的。</p>
短暂的看诊结束后，大夫说她只是太累了，几日都未休息才会这样，等睡醒喝些滋补的药就好了。</p>
众人这才松下一口气，转头让大夫顺便看看那个还在地上躺着的齐昭。</p>
“啧，她的双腿都断了，可以接上，但以后想继续习武可就难了。”大夫摇摇头，正准备指挥着人把她抬到床上接骨，身后一道温润的女声就阻止了她的动作。</p>
“用些药保她不死就可以了，骨就不必接了。”</p>
院子里还躺着两个每日都要喝药的人，许多药铺没有的药都是李元上山挖的，她哪还有多余的药能浪费在齐昭身上。</p>
“是。”从她的态度中，大夫隐隐猜到了齐昭的身份，一剂猛药下去，齐昭就醒了。</p>
她瘫坐在院子中，面前是正悠闲用着午饭的方知有。</p>
“醒了？”</p>
“呵，醒了，方大人养的好狗，追的下官上天入地，无所遁形。”</p>
一连几日无休止地奔波，她除了偶尔喝点河边的水，没有进过一粒粮。那个李衔霜就跟疯狗一样在后面追着她，即使是山中密林都敢跟着钻，也不怕进去出不来了。</p>
“好狗？这个称呼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好不容易在京中立了足，还要做这种事，不知你的主子许了你什么好处？”</p>
她笑眯眯的，温和的不像在骂人。四周看戏的府兵发出一阵哄笑，齐昭的脸青青白白，屈辱的捏紧了拳不言不发。</p>
“不说？拿我可就开始猜了，大皇女姜听晚？不对，你要是姜听晚的人，那天晚上应该就和陆瑜她们一起谋杀我了。你应该只是借他们遮挡自己背后的人。”</p>
“江清一？”</p>
“也不对，江清一不会用这么低劣又处处是漏洞的方法。”</p>
“那就只能，是江灵运了。对吗？”</p>
齐昭的脸快速闪过一丝不自然，依旧一声不吭。</p>
方知有也不催她，只是闲聊般问起“你在京中，应该还有亲人吧？”</p>
“你什么意思？”齐昭怒了，想起身扑过来，还不等她撑起身子，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把她扯回原地。</p>
“忘了告诉你了，衔霜应该是怕抓到你后，怕你再跑，所以把你的腿打断了。”</p>
“方知有，你居然纵容手下府兵残害京中官兵，我要告御状！”齐昭怒不可遏，她是武人，双腿的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这双腿废了，她日后如何在官场里继续往上爬！</p>
“你与江灵运勾结，假意交好陆瑜，借姜听晚的身份掩藏自己身后真正的人，谋杀朝廷命官。你猜，姜听晚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先一步把你除了再收拾江灵运？”</p>
京中谁不知道，江清一宠爱自己这个侄女比宠爱江灵运还深。江灵运定时心里早有嫌隙，不然不可能瞒着江清一借姜听晚的身份去害她。</p>
这一大家子，也是有意思。</p>
齐昭的脸刷的白了，她比方知有来京城早许多年，又与江家人早有来往，他们那些人的性子，她比方知有还清楚。</p>
不只是除掉她，要是严重了这整件事的锅都会扣在她身上，到时候，她的家人？</p>
“说吧，怎么回事。诚实点说不定我还愿意帮你保住你的家人。”</p>
齐昭左思右想，权衡利弊，想来想去，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只有方知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不禁悲从中来。</p>
“只要你答应我保全我的家人，我就说···”</p>
方知有点头，齐昭垂眸深思了一会，开始把她知道的，都说给她听，包括江灵运的那些少女心事。</p>
从骑马游街那日起，江灵运就对方知有记恨上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段灼雪。</p>
尚书府与丞相府相隔很近，他们二人从小便常在一起玩，后来江清一走上权臣道路，段尚书慢慢觉得他们并非一路人，也就慢慢远离了。</p>
她与江清一不来往，尚书府的其他人自然与丞相府的人也少了往来，更何况段灼雪慢慢大了，懂得了男女大防，他不喜欢江灵运，自然也就不愿意与她有什么接触，免得败坏了自己名声。</p>
江灵运一直以为是他家教森严，恪守礼数，所以与她来往少了。以为他跟自己一样，都对彼此有好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很是珍惜这段情意。</p>
直到那日放榜游街以后，她才发觉自己心心念念的竹马变了，而他发生这种的变化的原因，就是方知有的出现导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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