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沐想了想，裁下一张羊皮纸，给斯内普写了个小纸条，随后打开鬼门丢了过去。</p>

另一边，地窖办公室。</p>

办公室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雾，斯内普站在放置坩埚的桌子前，不紧不慢地搅动着坩埚里的液体。</p>

这段时间他非常忙碌。</p>

备课、上课、给学生们布置更多论文作业、然后再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批改这些论文、留意卡卡洛夫的行踪、观察周围的同事……但依旧有用不完的空余时间。</p>

斯内普下意识地不想给自己留出任何能胡思乱想的空隙，于是他开始熬制魔药。</p>

几天时间过去，他差不多已经把下个学年医疗翼需要的药剂都制作完了。</p>

明天又该做点什么呢？</p>

斯内普停掉三口坩埚下的火焰，锅里的药剂品质堪称完美，他动了动手指，大量同一型号的魔药瓶出现在桌子上。</p>

他拿起勺子，把魔药一点一点地灌入魔药瓶中。</p>

晚饭他几乎没怎么吃，空荡荡的胃不停地发出抗议，斯内普毫无胃口，但是……</p>

某个人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在他的耳边。</p>

——“我更希望你多爱惜自己一些。”</p>

声音出现，画面也紧跟着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子里，斯内普猛然间发现，说这句话时的姜……表情和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p>

斯内普拿着勺子的手一顿，细长柄勺子从他手里滑落，掉进坩埚里，发出清晰的碰撞声响。</p>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他低着头，坩埚里平静的深色药液倒映出他现在的样子。</p>

即使舒展开依旧带着褶痕的眉心，眼睛因为长时间没能休息好而干涩泛红，头发被乱七八糟的魔药烟雾熏得湿漉漉、油腻腻，那张苍白的脸格外突兀。</p>

他又忍不住想——姜看到这些又会说什么呢？</p>

想了想，他叫来城堡里的家养小精灵，要了一份餐食。</p>

在等待餐食送到的时间内，斯内普挥动魔杖让几乎充满了整个地窖办公室的魔药烟雾消失。</p>

魔药瓶一个个装满，这样机械的重复劳动却丝毫没有舒缓情绪的效果，斯内普依旧心乱如麻。</p>

无数念头涌现又消失，无数画面在脑海里快速穿插——姜、农场、院子、房间、“成年”、预言家日报、愚蠢的波特、自以为是的德拉科、格兰杰、黑狗、狼人……</p>

他很清楚，只要运转大脑封闭术就能解决——只要运转大脑封闭术，让他可以瞬间摆脱这些杂乱无章的思绪，摆脱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p>

摆脱无止境的烦躁、羞耻、纠结和自我厌弃，得到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平静。</p>

但他下意识拒绝这种便捷、偷懒的行为，其中一个他认为：一定要想出一个答案、一个应对策略、一个决定才行。</p>

另一个他却又疯狂用工作塞满自己的所有时间。</p>

当他发现自己所思所想和实际行为充满矛盾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p>

他原本应该在黑狗出言不逊的时候进行否认和反驳，而不是心虚，几乎落荒而逃似的离开。</p>

他原本应该管理好自己的头脑和感情，他那天应该和往常一样和姜一起讨论小巴蒂·克劳奇的下落，而不是避之不及。</p>

他应该保持去农场和姜见面的正常频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龟缩在阴暗的办公室，他应该和往常一样好好上课，而不是下意识地躲开姜的视线……</p>

她那么聪明，会不会察觉什么？</p>

一股夹杂着期盼的恐慌感涌现出来，下一秒就被他自己生生掐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