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那边的黑夹克里有份早报，记得镜架上还戴着烟灰色的太阳眼镜，记得门口的鞋子刚洗过，这一切，怀特都记得。</p>

多么美好的早晨，终于不再是循环的一部分。</p>

他从床上起来，懒洋洋地穿上衣服，吃了点面包，正准备出门，忽然想起一件事。</p>

今天是几号？</p>

他端起闹钟，像是要把握手的场景重复许多遍，用尖尖的指甲抠掉糊住日期的灰尘。</p>

三月二十号，离循环中的日期过去了整整二十天。</p>

难道还会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吗？</p>

怀特心不在焉，一方面，他认为循环已经结束了，发生在循环里的事件都是虚假的，并不会真正出现，而循环之外的人依旧过着平常生活。</p>

也就是说，那四位特工还应该被困在镜子里。</p>

怀特竟然开始担忧，还要来点喘气，低着头，垂着胳膊，他保持这样的姿势到底是胆怯了，还是不安？</p>

外面响起广播，说的是卫星进展情况，卫星成功发现旧城，并传来清晰图片。</p>

实在无法判断这是一个悲伤的坏消息还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p>

广播里的声音说说停停，停停说说，很不正常，旁边的茶几，上面的一瓶牛奶已经放那好多天了，看着令人不快。</p>

明明已经脱离循环，却还能听到噩梦一般的低语。</p>

‘你们转生者，就等着灭绝吧。’</p>

听得出来，这是茉拉的声音，他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播声音的？空气还是脑子？</p>

怀特想起发生在方尖塔里的那些事，不禁又觉得害怕，假如循环里的事真的发生，又该如何收场呢？</p>

他假装镇定，给自己弄了一份椒盐卷饼，咬卷饼的时候，小心地歪起嘴巴，为了吸一点凉气，反复往嘴里吸气，有时候又会忽然快乐地发抖，难以控制，很不雅观。</p>

一只逗留在外面的野猫发出一声既疯癫又邪恶的怪叫，在这般尖叫之后，来了几个人，在外面的地毯上擦擦鞋子。</p>

“怀特先生，请开门。”</p>

“谁？”</p>

“调查组。”</p>

怀特原本已经握住门把，准备把门打开，一听是调查组，又急忙松开门把手。</p>

“调查组？找我有什么事吗？”</p>

“旧城的结果报告出来了，怀特先生，不要明知故问。”</p>

调查组的答复真叫人害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已经出现最差的结果。</p>

茉拉的巢穴被发现了。</p>

怀特打开门，一个里边穿方格衬衫、外面披风衣的调查人员一脚迈进屋里，从胸口掏出一本证件。</p>

“你被捕了，怀特先生，以破坏纪律的名义。”</p>

怀特根本不敢用手去碰那本证件，仿佛上面蹲着一只难看的蛤蟆。</p>

“什么？你说什么？”</p>

另一个脸色黑红，戴一副假胸衬的调查人员紧随其后，说道：“不用再重复了吧？刚才没听到广播里是怎么说的吗？卫星发现了旧城。”</p>

“我，我知道，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p>

“你和雷恩隐瞒事实真相。”</p>

“雷恩！”</p>

“事实就是这样，伊伦谢尔揭发你们窝藏罪犯的危险行为，奇里先生并没有被害，方尖塔二楼的那幅画背后……”</p>

“等一下！请等一下！”</p>

“还有什么需要为自己辩解的吗？”</p>

“丽莎，能让我和她见一面吗？”</p>

“噢，我们正要带你去见她。”</p>

听了这样的回答，怀特意识到自己完全落入一个险峭的陷阱，他的表情一动不动，仿佛一汪死水，恨不得趁人不在的时候离开壁垒。</p>

联盟监狱，专门为那些违反纪律的特工而准备的，它其实只有几个房间，但是保安设施非常完善，它处在壁垒的环下层，充满了冰冷的铁气和锻造的炙热，还没进入房间，就像是被火烤过似的。</p>

一般而言，重大犯罪会移交给高位座处理，但怀特却仅仅以破坏纪律的名义，被带进联盟监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