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里响起狗吠，先是一条狗，然后全城的狗都跟着叫起来。</p>

躲在旅店门外的比里斯惊慌失措，呼吸哽在喉咙里，尽量使自己不要发出声音。</p>

只见巨塔的方向出现闪曳的红色火光。</p>

一些奔跑的脚步出现，受惊的马儿在夜风中嘶鸣。</p>

但数量不是很多，一会儿的功夫，大城市又忽然变得过分安静了。</p>

雪花从北方袭来，就像是卷着浪花的波涛。</p>

比里斯穿上大衣，在门口点了一支烟，他已经从旅店老板口中得知，大城市的熊灵会在每星期二的这个时候前往巨塔，参加朝拜活动。</p>

巨塔，其实就是一座粗木横梁搭建的建筑，深深陷在雪里，被冰牢牢冻住。</p>

长长的楼梯蜿蜒曲折，远比看起来坚固，通向那些没有窗户的房间。</p>

塔顶是一个可以俯视全城的大平台，也是发出红色火光的源头。</p>

“不就是根大烟囱嘛。”比里斯来到巨塔，自言自语说，“我倒要看看，熊灵对图腾到底有多重视。”</p>

外面下着大雪，塔里下着小雪，木质横梁饱受冷风摧残。</p>

由于长时间未修缮，阶梯踩踏早已磨损了木板，碎冰渐渐填满了缝隙，走在上面就像走在光滑的镜子上，十分容易摔倒。</p>

比里斯用力拽着系住木楼梯的绳索，吃力地往上爬，脚似乎被冻伤了，疼得厉害，一会儿坐，一会儿爬。</p>

到了塔顶，可以看到四周摆着大火盆。</p>

没想到这个地方会比城市大道还要宽敞。</p>

一根冰柱立在中央，仔细看，才发现是冰雕图腾。</p>

图腾自下而上共雕刻三种动物，雪鹰、冰狼、白熊，据说三种动物分别代表三支部落，雪鹰部落、冰狼部落、白熊部落。</p>

前来朝拜的熊灵均属于三支部落当中的某一支，根据纹身判断，白熊部落占大多数，冰狼其次，雪鹰最少。</p>

比里斯挤在里面，个子最小，双颊被冻得发紫，双脚也早在抗议了。</p>

但他不去理会，一心想着如何利用图腾文化把那几个破坏卫星发射的熊灵揪出来。</p>

一只白色的雪蝶伏在某个熊灵的肩膀上，他们留在雪地里的脚印非常大，介于人类和白熊之间，声音响得让千米外的人都能听到。</p>

“大重启发生之后，大城市多多少少都发生了变化，每天都有几个练习生在值夜班的时候被冻掉耳朵，妇女们不敢在晚上出门，天气变得异常寒冷，巨塔的火盆也不如以前旺，还好那玩意儿不同于木材，经得住大雪摧残。”</p>

“昨天，有人在针叶丛里发现几头死掉的奶牛，奶牛身上的肉被剥了好几层，大城市的牛皮粗肉厚，如果不用斧头切割是很难做到的。”</p>

“斧头？自从他们来了，谁还用斧头剃肉？”</p>

“是的，都改用机器了，矮人的工艺也渐渐失传，熔炉不再有铁砧的声音。”</p>

比里斯躲火盆边上，假装没听见。</p>

通过前面这几个熊灵的对话，得知非转生者对待现有文明仍有某种程度上的不满。</p>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几个家伙，现在又加入一个更大的家伙。</p>

这个大家伙就像一堵墙，挡住大雪，脖子上挂着复杂的金属制品项圈，那是由二十三种金属片打造而成的沉重项链，分别是黑铁和红铜，精铜与白银，从喉头一直垂到胸膛。</p>

大家伙看起来并不野，甚至颇有学识。</p>

“你们都听说了吗？有人在西银背发现一个巨大的发光建筑，大约有巨塔这么高。”</p>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p>

“我可没说这和你们有关系，也不排除没有关系，我只是在想，他们又该把什么东西引到这儿来了，或者让北大陆完全变成他们的领土。”</p>

“说得对，很多熊灵也就是从九年前开始得病的，一年比一年严重，他们喜欢用抗生素对付疾病，你们听说过抗生素吗？”</p>

“好像听说过，是那种类似巫医的药物。”</p>

“所以这一次，他们肯定又是在西银背造实验基地，搞同样的把戏。”</p>

这几个熊灵说的就是卫星发射塔。</p>

雪地里倒插着六根烟，都是比里斯抽的。</p>

脖子上挂项链的大家伙开始围着冰雕图腾跳舞，其余的也跟着跳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