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行驶在云朵下，河流是淡乳白色，很平静。</p>

铁轨边上的小路宽度不到几英寸，树木从树林里伸出头来，大把大把的叶子挤着高速移动的车窗，阳光低低地照射过来，粗看像是摇拽不定的火炬。</p>

比里斯在座位上睡完一觉，刚醒来。</p>

几个推着餐车的服务员很有礼貌地问：“先生，女士，要来点什么吗？”</p>

比里斯本想问夫人要不要来点什么，手一推，却发现身边的座位是空的。</p>

她去哪了？</p>

米娅坐在对面，脸颊被玻璃的反光映成紫蓝色，她穿着跟昨天晚上一样的衣服，单薄的皮革夹克、墨镜、手表、白色丝袜，高跟鞋。</p>

这种搭配在比里斯看来有点过于前卫，让人一眼看出这就是个特工。</p>

也许她本人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呢。</p>

“嗨，我的夫人去哪了？”比里斯问她。</p>

米娅摘掉墨镜，回答：“刚才还在，也许是去洗手间了。”</p>

比里斯这才发现米娅的手臂上有一片灰白的地方，昨天太暗可能看不太清楚，这种颜色渗透进皮肤，就像从遥远的星辰射来的光。</p>

“你在学法术？”比里斯好奇地问。</p>

米娅把头低下一点，对比里斯的迟钝感到惊讶。</p>

“我只会一些初级魔法，比如圣光术。”</p>

“跟谁学的？昨天那个土元素？”</p>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p>

“不，我还是比较习惯用武器。”</p>

比里斯朝她笑了笑，以为米娅也会笑，然而对方却一脸严肃地重新戴好墨镜，倚在皮制靠背上。</p>

喇叭里传出报站声。</p>

‘奶牛集市即将到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p>

车门打开，上来很多矮小的哥布林，每一个哥布林都带着鼓鼓的包裹，里边有铲子，有扳手，有仪器设备。</p>

四个哥布林只占用两个正常座位，因此票价也比普通乘客的便宜。</p>

比里斯看着哥布林，又想到汤普生的不死族朋友。</p>

也许那位不死族朋友根本没机会坐火车吧。</p>

正想着，从末节车厢里传来巴赫的钢琴曲。</p>

比里斯就像听见夫人的召唤，从摇摇摆摆的头号车厢走到最末节。</p>

果然是夫人。</p>

丽莎坐在长方形的软皮椅上，手指正发狂地敲击音键，她大约是感觉到有人来，就不弹了。</p>

比里斯拍拍手，走过去，把一只手摁在夫人的手背上，另一只手搂着腰，咯咯地笑着。</p>

“为什么不弹了？”</p>

“弹得不够好。”</p>

“谁敢说你弹得不好，我就把他从火车上扔出去。”</p>

丽莎用额头撞了一下比里斯的额头，两人眼睛云母似的一闪一闪。</p>

火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车厢上的东西都翻倒了。</p>

丽莎扑到比里斯身上，比里斯紧紧抱住太太。</p>

火车刚刚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大伙儿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p>

“见鬼！明明没有山，为什么会出现大石头？”</p>

大伙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石头，而是半个墓碑。</p>

天空中飞来半个墓碑！笔直插在铁轨上，而且还是块黑曜石墓碑。</p>

乘客们都下了车，两个身强体壮的兽人自告奋勇搬走墓碑，不过火车头已经撞坏了，几个矮人技术工需要半天时间修理。</p>

在其他人看来是天灾人祸，只有比里斯一行人知道这黑曜石墓碑的来历。</p>

它一定和汤普生那位老朋友的墓地有关。</p>

据米娅介绍，墓地距离这儿大约还有二十公里，能够把一个墓碑从二十公里外的地方带到这儿来，可见是一股非同寻常的力量。</p>

一行人不等火车修理，决定走着去。</p>

路上，他们经过一座废弃的矿山，跨过一条从瓦港流淌而来的小溪，绕过一座丑陋的小镇，最后一头扎进依山傍水的山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