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他喃喃着。</p>

泪水凝聚，从眼眶顺着消瘦的双颊流到下巴上。</p>

“我……我爹死了，家里进了土匪，东西都被抢了，祖母带着我来京城找亲人投靠。”</p>

“可……可路上祖母为了帮我找吃的，掉下了悬崖……”</p>

眼泪与鼻涕糊了小乞丐一脸。</p>

他抽泣着，肩膀都发着颤。</p>

很可怜。</p>

小六子与小桃是可怜人。</p>

可怜人最是能感同身受，两人心生不忍，想上前安慰。</p>

而江晚清只是沉默，眸子毫无波澜。</p>

等小乞丐哭的差不多，她才淡淡的开口道：</p>

“那我便让人在京城帮你找个活做，这几日你就安心住下。”</p>

她不是良善之人。</p>

做到此等程度已问心无愧。</p>

世上苦命人千千万万，她渡不了。</p>

也不愿渡。</p>

小乞丐闻言，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p>

“小姐，我……我能不能跟着你。”他跪在江晚清脚边，声音带着希冀。</p>

小乞丐知道，眼前的小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p>

江晚清蹙眉，往后退了几步。</p>

“我身边不缺人。”</p>

话到于此，已是拒绝。</p>

她不会将来历不明的人放在自己身边，尽管眼前的小乞丐看着不是心思复杂的人。</p>

可人心这种东西最是难测，又岂非是肉眼能看的清楚的。</p>

恶毒之人，最会伪装。</p>

周碧云是，沈柔儿是。</p>

楚焰尘亦是。</p>

肉眼看着，她们个个都是顶顶的好人。</p>

可……</p>

可最后，她口无舌，身无肉，受千刀万剐……</p>

“小姐，我想报恩，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不会的我去学，我只想跟着小姐，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p>

小乞丐对着江晚清磕头。</p>

声音急切。</p>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除了祖母，第一个对他好的人，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p>

“我不需要你报恩，小六子，你安排个人照顾他。”江晚清说完便转身往外走了出去。</p>

“小姐，小姐……”小乞丐急急的喊。</p>

但他也知道小姐不会留下他了。</p>

是他没有用，倘若他有用，小姐就一定会留下他。</p>

“小姐，我叫李凌风，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小乞丐朝江晚清的背影虔诚的磕下一头。</p>

李凌风！</p>

江晚清跨门槛的脚步狠狠一顿。</p>

她猛的回头。</p>

目光灼灼的看向小乞丐。</p>

“你说你叫什么？”</p>

小乞丐没有想到江晚清会回头，他诚恳的回答：</p>

“李凌风。”</p>

“你可是江南人士？”江晚清又问。</p>

小乞丐脸上划过一抹意外，脱口而出：</p>

“小姐是怎么知道的？”</p>

江晚清沉默了下来，</p>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乞丐，深邃的瞳孔泛着悠悠波光。</p>

半晌后，她走到小乞丐面前，带着压迫：</p>

“我留下你，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p>

小乞丐骤然抬头。</p>

“愿意，我我什么都愿意。”他激动的语无伦次。</p>

他一条贱命，若不是小姐相救，他已然死在昨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