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胤禩实在是太优秀太突出太有才干了。他不仅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而且更有一种谦逊和善、礼贤下士的风度,文武全才,敢作敢为,思维理性,做事重情重义,对臣属丝毫没有阿哥的架子,对民众疾苦关怀备至,常常在国家修河堤赈济灾民的时候从自己的私人俸银中拿出来,如李煦、孙文成这样与他交接的朝臣,实在太多太多了。</p>
与八阿哥胤禩比较起来,太子胤礽实在过于率性,过于娇惯了。有八阿哥胤禩在面前对比着,胤礽在帝玄烨及朝臣面前,经常显得捉襟见肘、仓促卑微,尤其在复立后行事中的小心翼翼,更是被胤禩的敢作敢为比得不堪和失望。</p>
帝玄烨无端感叹:“胤禩这样的人才无法问鼎至尊,只因为他没托生在皇后的肚子里,是不是,人各有命?”</p>
颦如不无忧虑地想,天威难测,圣意难断,这太子胤礽仍旧岌岌可危啊。不知前世的芷园里那远离尘嚣的净土,是不是也会因为京城的风雨变得岌岌可危呢?</p>
太子胤礽复立后,多次想与她搭话,她都快快走开,她本灵河一株草,何必管满园春色如许?她不想他误会任何,不想谢他,更不想听他谢她,他们之间,原本无话可说。</p>
颦如懒洋洋地坐在茜竹殿的桌案前出神。有孕在身?那该是万般荣宠、千般艳羡之事,帝玄烨如今最小的孩子十八阿哥过世时,已经八九岁了,这么多年来,帝玄烨早已静心养性,很少再广施雨露,而如今颦如有孕,那是震动了整个后宫的大事。悫惠贵妃亲自指定太医为她安胎把脉,并一再晓谕后宫,万事已龙种为重。可是,她丝毫没有为了这荣宠兴奋激动,只是那天性的慈母心怀,让她在第一次听闻自己腹中有了孩子的那一刻,变得那般柔软与温暖。</p>
如果说当日侍寝,感念的是那白头男人的温情体恤,而如今的身孕,却活生生、明显显昭示给她,那江南的前世情缘,全被阻隔在血脉亲情之外。弱水三千,我可曾能只取一瓢饮?</p>
江宁前日有消息传来,若容终于还是娶了子钰,如今江宁的芷园,已不再是她当日写诗做梦的地方了,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一个人的日子,除了回忆还是回忆,回忆与若容哥哥前世的点滴,来打发今日这空荡的生命。</p>
正想着,太监培茗来报说,瑾庶妃子矝到。</p>
颦如因有孕,懒怠行动,几日未曾去给悫惠贵妃请安,因而也是几日未见子衿。那子衿满面红光,笑意盈盈走了进来,笑道:“颦儿你个懒丫头,今日如此冬日暖阳,怎么也不出去走走?太医说了,这有了身孕,更该平日多走动,多晒太阳,才能有利于孩子成长啊!”</p>
颦如急忙收泪强笑道:“没想到姐姐居然对有孕保养之事也这般精通!难不成当日在家做女孩时,你额娘也教了你这个?”</p>
子衿羞红了脸,将手轻轻搭在自己肚子上,摇头笑道:“胡说什么!我是……我也是这几日才听了太医的嘱咐,才知道的!”神情不由得扭捏了起来。</p>
颦如恍然大悟,笑道:“莫不是,姐姐你也有喜了?”</p>
子衿低头微笑不语。</p>
正说着,培茗进来道:“明日冬至,万岁爷召集众阿哥御花园登高赋诗,请小主与瑾庶妃一并侍驾。”</p>
颦如皱了皱眉头,原本就最不喜欢这些应酬唱和,如今身体不适,更加懒得出去,因埋怨道:“如今万岁爷起居侍驾等事,不是全由采薇及子佩她们吗?如何明日要叫我们?”</p>
子衿笑道:“你越发娇惯了!万岁明日是要踏雪赋诗,叫上你我,也是为了我们散心之意。我今儿累了,早些回去歇着了,你也出去走动走动,长长力气,明日也好有精神作诗呢!”</p>
颦如送子衿到宫门口后,遥遥地看着她去远了,正待回身,忽听身后一声:“给熙母妃请安!”</p>
颦如急忙回头,见面前站起来一人,甚是冷峻清爽,却原来是四阿哥雍亲王胤禛,因说:“四阿哥免礼。四阿哥缘何会在这永巷长街啊?”</p>
胤禛躬身回到:“回母妃的话,因明日皇阿玛召集众位哥哥弟弟在御花园钦安殿赏雪吟诗,儿臣不比八弟他们聪慧机灵,一向不善辞赋,怕明日出丑,所以今儿先去踏看一番,看能不能有点灵感,也算临时抱佛脚了。哦,对了,儿臣刚刚走过时,恍惚看到良母妃在谙红园那边,明日八弟进宫,想来他们母子必定能见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