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的。</p>

第二天清晨五点，露珠将树叶染得水灵灵的，青灰色的天空携着散不尽的潮润，空气是新鲜的，却也是湿哒哒的。</p>

ICU病房里围了一群医生和护士。</p>

林榆只是去打个热水的功夫，回来便只能在夹缝中看到父亲的一点残影。</p>

母亲又哭成了泪人。</p>

弟弟朦胧着眼，还没睡醒，泪倒是先夺眶而出。</p>

面对至亲之人的遇难，那些曾经不轻弹的眼泪，如今变得如此的不值钱。</p>

昨天晚上，她还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救爸爸，刚上大学那会儿，林榆就说，毕业时要爸爸妈妈来学校看看，结果因为舍不得五斗米而舍弃。研一时林榆又说了一次，结果和上一次一样，只是这一次的理由是，她有男朋友在，他们去或者不去都无所谓。</p>

可是，在林榆心里，他们与男朋友之间，是无法去衡量分量的。</p>

后来林父常念叨，觉得遗憾，没能看到女儿穿上学士服的样子，一定很大气温婉。</p>

林榆也答应父亲，在她出国前，再穿一次学士服，给爸爸妈妈看，看他们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也能独当一面。</p>

可现在，这样的机会，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有。</p>

或许有。</p>

但更多的是没有。</p>

暖壶又在大理石地板上炸开了。</p>

冒着蒸汽的热水哗啦啦的往外流，好似泄了口的雪崩，在片刻间染白了整座青山。</p>

她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买暖壶。</p>

下次要买个不锈钢的，或许会耐用一些。</p>

她这样想着，耳边是嘈杂又重叠的呼喊声，眼前是一片苍莽的雪山。</p>

“姐，你电话响了。”</p>

一瞬间的停顿，她转过头来，觉得弟弟的眼睛被放大了十倍，嘴巴缩小了十倍，他说了什么，林榆看不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