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啦!”</p>
母亲碰了碰她的胳膊,一脸笑意,“中午他要是没吃饭,你给他送点吧,饭店的饭再好吃也没有家里的味道好,大年初一就得吃自己家包的饺子才叫过年!”</p>
林母是怕麻烦的人,当年她高三的时候,大家压力都很大,有同学的家长怕住校营养跟不上,晚上就会送饭到学校,有汤有肉还有水果。每次见到,林榆就只能眼巴巴的羡慕,摸着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疯狂咽口水。</p>
她也曾幻想过,周日回家的时候会有意识地提一嘴,然后期待着母亲的态度。</p>
屏息凝神地等待,换来的却是一盆从头冷到脚的冰水。</p>
母亲说,“不就念个书嘛,有什么压力大不大的,谁压力不大,你爸压力不大还是我压力不大?天天累死累活的养你,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回本,我们图什么呀?学校又不是没饭,还跑那么远送饭,也不嫌麻烦,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那些能送饭的家长啊估计都是有钱的,咱家不能跟人家比!”</p>
后来林榆再没期待过母亲能为她做些什么。</p>
因为没有期待,所以不会有失望。</p>
可几年后,林楠中考的时候,母亲每天不辞辛劳地骑着电动车,顶着大太阳给儿子送饭。</p>
一个夏天,人整个晒黑了一个度。</p>
有意无意地,林母自说自话地向林榆解释,“男孩子爱跑爱跳的,容易饿,而且阿楠正长身体呢,营养得跟上,学习也累,我给他天天送饭说不定他脑子一转就能考好啦!”</p>
林榆没回应,没生气,也没难过,她已经习惯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p>
现在却能因为一个没见过面的外人多做一份饭,甚至还要加硬菜,鸡鸭鱼肉,恨不得家里有的菜全做了。</p>
林楠一进餐厅,看着一大桌菜摆着,他目瞪口呆地说,“妈,咱家中彩票了?吃这么好!”</p>
母亲嘿嘿一笑,“比中彩票还高兴呢!你姐可给你找了个好姐夫,说不定你的彩礼就靠你姐夫啦!”</p>
“妈!”林榆真的生气了,语气很不好,“这才哪到哪啊?怎么彩礼都谈上了?”</p>
林母却也不恼,“这不开玩笑嘛,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呀,你肯定是要嫁出去的,收到的彩礼不就是阿楠娶媳妇的彩礼嘛!”</p>
林楠也有些不高兴了,“妈,我又不是吃软饭的,还得靠卖我姐攒彩礼啊?”</p>
幸运的是,在母亲的悉心培养下,林楠并没有养成不尊重姐姐的陋习,反而他心疼母亲对姐姐的所作所为,那些不违法不违背道德但总会让人窒息的行为。</p>
“说什么浑话,什么卖不卖的,嘴上没把门的?”母亲终于恼了,对着林楠说话,眼神却往林榆这边看。</p>
林楠本是要反驳的,但姐姐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p>
“妈给你做了最爱吃的红烧小排,尝尝好不好吃。”</p>
应了姐姐的意思,林楠没再说话,捞起筷子夹了一块小排,好吃是好吃,就是好吃得有点复杂。</p>
……</p>
母亲开始往保温盒里放菜,一边添菜,一边嘟囔着希望她女婿能喜欢。</p>
父亲在一旁蒙头吃饭,看她一口一个女婿,才小声说了一句,“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叫女婿了。”</p>
“吃你的饭,你懂什么?”</p>
一声叹息后,父亲又不说话了,像往常每一天一样,像老黄牛一样努力工作,不挑事也不揽事,让人难以去评价。</p>
林榆本来是想着吃完饭再去送,母亲却催促着,“到饭点了人家等着你呢,你先去送,跟人家一起吃也行,我放了两双筷子,也盛得多,足够你俩吃啦!”</p>
还是没有反驳,抬起的筷子又放下,她穿起外套,蹬上鞋,戴好防风帽,准备出发。</p>
四菜一汤和满满一大盒的饺子被装进保温盒里,林榆看着沉甸甸的一大包东西,此刻的心情很难形容。</p>
当年母亲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她正好在放暑假,就替母亲去送饭,那时也是沉甸甸的,和现在的心情如出一辙。</p>
一个是因为她寄予厚望的儿子。</p>
一个是她有所求的,可能成为摇钱树的女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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