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间,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厉喝破空而来。
沈雪萍一僵。
转头,迎上老夫人布满怒意的脸。
“你在干什么?!”
老夫人进入屋内,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混乱的场面,然后瞪着沈雪萍扬在半空的手,厉声叱问。
被老夫人狠厉的目光一瞪,沈雪萍顿时心生怯意。
但她不甘,恨意致使她熊胆包天,愤愤道:“老夫人,这两个小贱种——”
啪!
“谁让你动他们的?”
老夫人甩手就给了她一耳光,切齿厉喝。
沈雪萍被打懵了。
捂住刺痛的脸颊,愕然看着一脸怒容的老夫人,她不可置信。
老家伙,又打她?
这是第二次打她了!
之前老家伙对她虽谈不上多喜爱,但至少该给的体面还是有给她的。
可最近,老家伙各种看她不顺眼,更是哪哪都挑刺儿。
这想要把她撵走的心,已是昭然若揭啊!
沈雪萍心中慌极,也恨极。
“他们是蒋南星和容时的儿子,蒋南星和容时害得阿城成了活死人,我要为阿城报仇!”她切齿,恶狠狠地瞪着两个孩子。
“太奶奶!”
“太奶奶太奶奶。”
两个孩子吓得跑到老夫人的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摆,寻求庇护。
老夫人心中一软。
蒋千翼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老可怜了,“太奶奶救命啊,这个老巫婆打我们,呜呜呜……”
“太奶奶,她是坏人!”连一向不喜欢打小报告的蒋千羽也忍不住告状道。
这个老巫婆太坏了!
必须让太奶奶知道她的真面目。
哼!
“太奶奶你看,羽羽的脸都被她打肿了,羽羽肯定很痛痛……呜呜呜……”蒋千翼瘪着嘴,心疼地摸摸哥哥的脸,委屈抽泣。
他想妈咪了。
如果妈咪在,肯定会帮他们报仇的。
呜呜呜……
老夫人又心疼又气愤。
心疼自然是对孩子。
气愤是对沈雪萍。
蒋南星说得没说,大人之间的恩怨,和孩子无关。
为什么要对孩子下手?!!
看着两个小家伙对自己这么依赖和信任,她哪里狠得下心不保护他们?
尤其这俩孩子还长得那么像她年幼时的儿子。
“你对孩子动手?!”老夫人危险地半眯着双眼,极冷极冷地盯着儿媳。
沈雪萍心生怯意,悄悄咽了口唾沫,下意识辩解,“他们咬我——”
“明明是你先打我们的!老巫婆!!”蒋千翼气愤填膺地大叫。
小家伙一口一个老巫婆,把沈雪萍的脸都气歪了。
“你——”沈雪萍气结,面目狰狞地瞪着蒋千翼。
那副凶狠的样子,吓得小家伙直缩脖子。
“他们只是孩子!!”
老夫人见状,怒火翻腾,将两个小家伙护在身后,对着沈雪萍疾言厉色地呵斥道:“大人之间的恩怨,你扯上孩子做什么?你就这点本事?只会对孩子撒气?!”
“老夫人?”沈雪萍瞠大双眼,震惊地看着维护仇人儿子的老夫人,表示不理解,“阿城被害成这样,你不会就这样算了吧?你不为阿城报仇吗?他可是你唯一的孙子啊!”
啪!
她话音刚落,老夫人又是一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
沈雪萍被打得往后踉跄,耳朵嗡嗡作响。
“你还有脸说?!”老夫人震怒,目光锋利似剑。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老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你,阿城会变成这样吗?”
“我……”沈雪萍秒怂,气势瞬时降了一半。
敢怒不敢言。
“蒋南星和容时固然可恨,但你也难辞其咎!!”老夫人声如洪钟怒不可遏。
沈雪萍噎住,哑口无言。
“我现在严重警告你,你若还想在这个家里住,就给我安生点!”老夫人冷冷吐字,一字一句,威严十足,“你再敢动这两个孩子一根汗毛,就给我滚出去,以后都不许再踏进我赫连家半步!”
沈雪萍瞠目结舌,失声道:“老夫人,我可是你的儿媳,是阿城的妈妈,你竟然为了仇人之子要这样对待我?”
“我若不是看在阿城的份上,当年你连赫连家的门都进不了!”老夫人冷嗤,眼底泛起一抹嫌弃。
沈雪萍难堪又尴尬。
的确,当年她是母凭子贵才能嫁进赫连家的。
这老家伙本是看不上她,虽然她的家世也很显赫。
在老家伙的心里,她做再多都比不上方冰蓝那个贱人。
沈雪萍越想越恨。
老夫人目光犀利,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儿媳,“以前你好歹端庄优雅,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简直就是个泼妇!”
“老夫人……”
“滚出去!”
面对老夫人的疾言厉色,沈雪萍只能低着头灰溜溜地退出房间。
还得“体贴”地关上房门。
而门一关上,她脸上的低眉顺眼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扭曲和怨恨。
眼底,迸射出一抹阴毒的寒光……
老东西,这可是你逼我的!!
……
“阿时你想干什么?”
容时得知蒋南星和儿子们被赫连老太太带走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也没想就要往外冲,却被段子琛一把拽住。
“去赫连家!”容时满心慌乱,脸色泛白。
已然不见了往日的沉稳冷静。
每个人都有软肋。
而他的软肋,就是南星和儿子们!
赫连老太太抓走了他们娘仨,就等于狠狠扼住了他的命门。
“你觉得你现在去能做什么?这里是国,不是a市!!”
段子琛拧眉冷喝,狠狠泼他一盆冷水,让他认清现实。
他这样去赫连家,不止救不出妻儿,甚至还会搭上他自己。
所以何必这样自投罗网?!
“那难道我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
容时眼底泛起红血丝,攥紧双手,痛苦嘶吼。
段子琛的话如利刃般狠狠剜着他的心。
是啊,这里是国,是赫连家的地盘!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以他在国的财力势力,是没办法虎口夺人的。
事实是如此的残忍,残忍得近乎鲜血淋漓。
活到迄今为止,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用。
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太没用了!
想到心爱的小女人和儿子们不知道正承受着怎样的惊惧,他的心,就狠狠绞在一起。
痛得他冷汗淋漓。
容时越想越着急,越着急就越痛苦。
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阿时,冷静点!”
段子琛伸手摁住容时的肩膀,沉声喝道,劝:“你别这么着急——”
“敢情被抓的不是你的老婆孩子!”容时心慌无措,失声道。
段子琛于心不忍。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