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怕了。
曾经那么调皮可爱一孩子,却在短短两个月里,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李勇和王芬的经济条件很差。
没钱买房,只有在城边上租了个废旧的仓库当住处。
夜晚。
李勇和王芬带着蒋千翼回到破旧的仓库里。
“小野种,去给我打盆洗脚水来。”
王芬冷眉冷眼地冲着蒋千翼喊道。
蒋千翼想说我不叫小野种,我有名字,我叫蒋千翼!
可是他喉咙痛,什么也说不出来。
“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他不过是慢了一点反应,李勇就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蒋千翼吓得小脸泛白,连忙去拿洗脚盆。
给王芬打洗脚水。
孩子已经被打出了心理阴影,时刻都在害怕自己会做错什么而挨打。
然而越怕,越容易出错。
很快,蒋千翼端来了大半盆热水。
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出错,可眼看快到王芬面前时,脚下却倏地一滑——
哐当!
他摔倒了。
洗脚盆摔落在地,水全洒了。
且溅了王芬一身。
“啊……”王芬吓得惊叫一声。
看着满地水,王芬和李勇暴怒。
“嘿!你个小野种,反了你了!你吃老子的用老子的,叫你做一点点事你竟然敢给老子摔东西?!”
李勇脸色铁青,怒火高涨破口大骂。
蒋千翼小脸刷地一下惨白,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冲着李勇和王芬连连摇头摆手。
不不不,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啊!
他无声地哭喊求饶。
可李勇的毒打还是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弱小的身躯上。
李勇随手抄起一根一米长的竹条子就往蒋千翼的身上狠狠抽打起来。
这根竹条子,就是夫妻俩专门找来打蒋千翼的。
打不死,但打在身上格外的疼。
“打!狠狠的打!打死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野种!”
王芬拍着身上的水渍,面目狰狞地瞪着蒋千翼,亦是怒不可遏地咒骂道。
“小野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一天不打你你就不舒坦是吧?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李勇边抽边骂。
细细的条子,一抽一条红痕,很快蒋千翼的手上和脸上就布满了伤痕。
触目惊心!
蒋千翼被打得双脚跳,无助又绝望地满仓库乱跑。
却无处可逃。
他边跑边哭,边哭边喊。
妈咪!
妈咪救命!
妈咪,救救翼翼啊……
好痛啊,妈咪,翼翼好痛啊……
呜呜呜……
妈咪,翼翼错了,翼翼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妈咪救命……
呜呜呜,爸爸,妈咪,救救翼翼……
好痛,不要打了,好痛啊,呜呜呜……
许久之后。
李勇终于打够了。
蒋千翼满身伤痕地缩在角落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又不敢发出响动,怕会再招来一顿毒打。
李勇和王芬没管他。
反正不是自己孩子,是死是活自己也不心疼。
夫妻俩弄了吃的就躺下睡了。
半夜,李勇起来上厕所。
仓库里没有卫生间,必须到仓库外五十米的公共厕所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勇没有注意到,当他走出仓库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也快速地溜出了仓库……
……
一周后。
蒋南星的眼睛恢复得差不多了。
双眼重见光明,她的心里却没有太大的喜悦。
她习惯性地望着窗外发呆。
“老婆。”
一双大手,轻轻覆盖在她的手上,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她转眸看他。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容时说,在她微凉的额头轻轻吻了吻。
“嗯。”她点头。
冷冷淡淡的模样,没什么生气。
她答应治疗,也配合治疗。
可她的眼睛好了,心却没好……
每每看到妻子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容时就心如刀割。
总感觉,她就像流沙,他拼尽全力也抓不住了……
从医院出来。
容时扶着妻子上车。
黑色豪车,融入车流,疾驰向前。
蒋南星默默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老婆。”容时轻轻握住妻子微凉的小手,唤她。
“嗯。”
“我们回趟a市好不好?”
她转眸看他。
他溢出一抹温柔的笑:“回去看看妈和兮兮,还有阿与。”
其实最主要的,是带她散散心。
他想尽可能的减少她心里的悲伤。
他必须把她从绝望中拉出来。
毕竟,他不能没有她!!
她离开他的那五年,他活得犹如行尸走肉。
那样的痛苦,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不走。”
蒋南星摇头。
语气很轻,却字字坚定。
“老婆……”容时心口微涩。
“羽羽和翼翼的仇没报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蒋南星冷冷说道。
她咬着牙槽,眼底迸射出恨意。
说完,她转眸,继续看着窗外。
容时双目泛红,无言以对。
车子在沉默中继续前行。
“停车!”
突然,蒋南星喊道。
司机下意识点刹,减速。
“靠边停!”蒋南星命令司机。
“怎么了?”容时不解地问。
见妻子的视线一直落在车窗外的某处,他顺着妻子的视线看过去。
原来是马路的对面,有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小乞丐蓬头垢面,穿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破衣服,正用手里的小半个面包喂流浪猫。
一人一猫,可怜得仿佛是被上帝遗弃的小天使。
蒋南星看到小乞丐的那瞬,心脏狠狠抽痛。
可能是这个小可怜跟羽羽和翼翼的年纪相仿,所以让她心生怜悯。
这么小的孩子,是遭了多大的罪,才会沦落至此啊?!
“有吃的吗?”
蒋南星问司机。
“这个可以吗?”司机从小冰箱里拿出牛奶和蛋糕。
她点头,接过。
“等我一下。”对丈夫说道,然后她推门下车。
拿着牛奶和蛋糕,蒋南星朝着马路对面的小乞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