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听了道:“天下每亩地税六十一文,那么每亩地所出是多少?”
章越道:“中等田亩,亩产米麦一石半,但还有不宜种粮的山,荡,另计抛荒休耕,亩产当计为一石二,稻子两石折米一石,麦的出面粉则为八成,以开封府计米一石为八百文至一千文上下,麦则为三百文上下。”
“北方多种麦,又兼陕西,河北都当西夏,辽国,故民税差不多是在二成以上,还不计官府其他摊派。”
见官家没有问话。
章越继续道:“臣算过天下乡户除了耕田,还有牛,丝,麻,茶,秸秆等收入,均其岁入四十五贯八百三十文,其中一等户为六百三十一贯,五等户则三十一贯,客户为十八贯。”
……
外人听来不知所云,官家听得津津有味,不仅是章越列举数据翔实,最要紧的这些数据若是确切,这都是国家民生大计的事。
天下那么多的大臣言事,都是之乎者也,引经据典,但要让他们拿出详细的数字,但一个个都是傻了眼。
即便是王安石也是拿出一个大概而已,从没有似章越列举这些仔细。
一言概之,那就是用数据说话。
老百姓过得好不好,国家方针对不对,数据代表了一切,不是在官员口头说好不好。这么多大臣之中,除了张方平外,恐怕也只有章越有这个能力。
不过张方平还需拿着本子照本宣科地念出这些三司统计上来的详细数据。
可章越完全不需要,这些关乎国家命脉的经济数字,似乎他在君前奏对前都背诵下来,熟悉在胸了一般。
这一手着实震惊了官家。
这说明什么,天下的账目皆了然于胸。
宰相者,宰的是什么?还不是替皇帝管好这个国家吗?
国家最基本经济数字都不清楚?也配谈治国?
如何才能做到章越这般胸中有数,全盘在握?
反正官家知道凭自己的本事,要将这么多数字全部记在心底,如数家珍般道出,他自己是一辈子也办不到的。
所以皇帝只是皇帝,九五之尊终归只是凡人而已,治国之事还需请能者为之。
章越继续道:“其中一等户户数不过一千户有其五……五等户最多占天下户数四成,客户则接近三成……”
“臣将此排列以一等户至五等户户数再与岁入相除,所得一图计得百之四二……”
章越列举的是后世有名基尼系数,零代表绝对平均,零点二或三则是贫富相对平均,一般是以零点四以内为贫富差距相对良好,而以零点四以上为颇大,零点六以上为极大。
而宋朝是零点四二,这个数字说明贫富确实比较不均,但问题并不大。
章越道:“众所周知本朝从不抑兼并,土地任由买卖,如今虽有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但是破兼并非最要紧之事,以抑兼并治之就好。”
吕惠卿讲破兼并,认为兼并家势力极大,必须铲除,但章越讲抑之就好了,实不必如吕惠卿般穷追勐打!
Ps:数据是从网上摘抄某位大神的,有些可能不是那么准备,大家且看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