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宓跳下软榻就往外跑,却被甄姜一把就拎了回来,嘴里教训道“慌慌张张的又要做什么?”
甄宓一蹦一蹦的回答“我去告诉父亲,他的病很快就要好了!”
甄姜有些失神,她不像小孩子那般好骗,可理智上觉得不能信,却又用满含着忐忑、希翼的目光看向刘襄。
刘襄又能怎么回答呢?只好笑了笑,说道“一起过去看看你父亲吧。”
甄姜低下头,失望的叹了口气,看着雀跃的甄宓,却什么话都没说。
三人换上绵袍来到甄府。
甄逸枯瘦了很多,颧骨突出,皮肤松弛,满脸蜡黄之色,挣扎着要起身拜见,刘襄赶紧抬手制止“甄公躺着休息,不必多礼。”
甄逸虚弱的笑了笑,仍然坚持半坐起身,拱手见礼“见过主公。”
甄宓兴高采烈的冲到了床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要做五龙羹的事情,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等父亲吃了,病就好了,要耐心等等哦。”
甄逸慈祥的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微笑着回道“好,为父等着。你和母亲还有姐姐出去玩吧。”
这是有话要跟刘襄说。
赵氏带着两个女儿退出居室,甄逸叹息道
“当初主公把老夫全家困在潞县,那时,吾以为天时不至,难以成事。主公却坚持人定胜天,一步一步开拓进取,吾看在眼里,惊在心中。如今,基业已成,天时已至,吾却要撒手人寰,难以见到主公腾飞而起。唉~,天不假年,何其悲哉!”
刘襄不知道该怎么劝,病入膏肓,药石难医,人是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
只好哄骗道“二月初二龙抬头,吾为你做一碗五龙羹,你要等到那一天,会好起来的。”
甄逸欣慰的笑了笑“好,吾会等到那一天。”
他喘了口气,舒缓了一下气息,继续说道“老夫此生最明智的决定,就是将女儿嫁给了主公,希望姜儿能为主公绵延子嗣。”
他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没有了力气,但仍然劝谏道“主公,子嗣乃是关乎基业的大事,此为国本,主公往日都不在意,这不好。还是要多纳姬妾,早点诞出继承宗祠的儿子,如此,一众属下方能安心。”
刘襄握住甄逸的手,感慨的说道“甄公之言,我记下了,甄公的家人,我也会照顾,你只需安心养病,不要再耗费心力了。”
“多谢…主公。”甄逸已经有气无力,话都说不清楚了。
见他如此疲惫,刘襄扶着他躺好,起身告辞“甄公安心养病,我以后再来看你。”
甄逸的病情已经回天乏力,坚持了不到半个月,终究是没等到甄宓心心念念的五龙羹,于十一月底,辞世而去。
刘襄想利用安慰剂挽回一下的想法落空了。
只能忍痛下令,以侯爵之礼,五日而殡,五月而葬,亲自披麻戴孝,值夜守灵。
五日而殡是指殓后停柩五天,不盖棺材板,等人复生,古代的医学不发达,怕有误判,逐渐形成的礼仪。
五月而葬是修陵墓的时间,期间会设凌官,用冰给棺椁降温,等墓地修好再扶棺归葬。
有他守灵,来悼念的人极多,甄逸的哀荣极盛。
甄氏上下千恩万谢。
可刘襄的这番作态主要是给其他人看的,甄逸死后,他的两个儿子年纪都小,镇不住场面。甄家是他麾下最大的粮商,外有竞争对手,内有各个管事、掌柜,就凭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能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不能出乱子。
所以他在甄逸的灵前守着,守的是治下粮食的稳定。
常平仓里的粮食还不到动用的时候,他要靠甄家的各个商铺,稳住民间粮食的价格。
荀彧便是在这个时候到的冀州,两人在甄逸的灵堂见了第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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