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传来一声闷响，揽住我的人被玉珠男猛一击，刀尖随即砍过来！</p>

身体被他箍的很紧，我被他摁在颈侧，连他的脸都看不清。</p>

玉珠男招招狠厉砍过来，我分不清旁边人的脸，但他的水性在我之上。</p>

水流很急，漩涡卷着我们极速向前。</p>

突然一声闷哼，玉珠男被绞住脖颈，只要男人用力——</p>

我拽住他，呼出一串水花，猛烈地摇头。</p>

他不能死，他死了我的线索就断了！</p>

男人似乎看了我一眼，而后他撤了力道，改为拉着人往上游。</p>

闭气已经到了极致。</p>

又是一处断崖，水涌向低处。</p>

虽然被护的很严实，可我听见旁边人身体被撞击的闷哼声。</p>

隔着衣物，沉甸甸落在我心口。</p>

胸腔胀满，撞在岩石上几乎浑身散架，我在湍急的水流中失去意识。</p>

再醒来是因为冷，泡过水的衣服沉重地罩在身上，微微动一下浑身都疼。</p>

耳边传来树枝折断的噼啪响，我僵硬地转头过去，陆凝也如刀削一般的下颌映入视线。</p>

既意外也不意外。</p>

不意外是因为我对他的两个护卫又下手了，他上次警告过，不会轻易放过我。</p>

意外的是他千金之躯，竟然跟我跳进水里。</p>

或许是我盯了太久，他微凉的目光扫过来，我从其中看见浓浓的讽刺：“看够了没有？”</p>

点燃的火堆照亮他的脸，他朝里面丢了树枝进去。</p>

——照亮了就看的更清楚，陆凝也身上少有的狼狈。</p>

从小到大一身尊贵，身边仆从无数的太子殿下，现在一身湿衣，其中一处翻开，血洇湿青衣。</p>

“你不怕死吗。”我问出口才知自己莽撞。</p>

也许是方才他不顾一切让我卸下防备，我差点忘了，这不是少时的太子哥哥。</p>

他同样裹挟着一身皇权，同样身处漩涡。</p>

如果我没查到罗隽，没查到玉珠男，可能我不对陆凝也产生忌惮。</p>

可今夜的事，恰恰验证了一切远没有我想的简单。</p>

“本宫也想问，”陆凝也阴森森地看向我：“你不怕死吗？”</p>

“……”</p>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挪到他身前行礼：“司遥方才一时糊涂，殿下恕罪。”</p>

落进水里之后我都被陆凝也护的很紧，尽管如此身上还是碰撞出各种伤痕。</p>

动一下都要忍着疼。</p>

昏迷前因为憋气太过，我呛了水。</p>

但此刻腹腔并无异样。</p>

唇角也莫名有一股烫意，像被人很重地摩擦过。</p>

不过身处险境，我没空在意。</p>

陆凝也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周身萦绕的怒气说明他此刻并不好惹。</p>

“那个人……”我不触他的霉头，转而望向四周。</p>

身处在一片密林滩涂前，水流就在不远的草沟外，应该离那个山洞很远，不远处已经能看见早起的炊烟。</p>

周拓也好，陆凝也的护卫也好，一个都不见。</p>

玉珠男也会在附近吗？</p>

反正陆凝也肯定已经看破我是冲着那个人来的，就无所谓隐瞒了：“殿下，你自己在此可以吗？我——”</p>

“你还要去追，谢司遥，你果真不怕死。”</p>

不是不怕，是我更怕暗中无形之间，已经有人抢先一步销毁我要查的东西。</p>

可是没等我开口，陆凝也又突然道：“他死了。”</p>

我浑身一震：“什么？”</p>

陆凝也只朝高立的草丛后面微抬下巴。</p>

我的手抖了一下，拨开草丛，入目是河滩上被血染红的石子。</p>

玉珠男仰躺在那儿，心口被他自己的短刀刺穿。</p>

耳垂上那颗圆润的玉珠在晨光熹微里闪着微弱的光，皮肤被水泡的泛白。</p>

死了。</p>

死透了。</p>

我蹲下来，掀开他的瞳孔，又去摸他的颈侧，手拍打在他脸上，企图将人叫醒。</p>

“你凭什么死了。”我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意：“你不能死，起来啊！”</p>

他死了我该去问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