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一独自回到了终南山里,就像他每次走出去后回来那样,心里没觉得有什么失望。
也不再难过。
摩里黑没有回来,他跟着时下蜀国武定军节度使赵崇韬走了,希望能靠一身武艺,在这个世界为自己赚一个荣华富贵。
羊一和摩里黑在开封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羊一要求摩里黑跟他去华山,找到陈抟得到指点,然后继续寻找自己,寻找回家的路。
可摩里黑对此坚决反对,他认为不能太过于刻意,反而随缘更合理,执迷于强行寻找,只会越发远离目标。
摩里黑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
只可惜他这样说,只是自己不想回到枯燥寡淡的山中的借口,而并非真的有所坚持。
羊一不是个善于讲道理的人,也吵不过摩里黑,事实上他就不会吵架。此时的摩里黑已经不是几年前口中还恭恭敬敬‘羊一大人’的那个昆仑奴,不知不觉就开始直呼‘羊一’了。
这种变化是从八年前两人切磋时,羊一在一百招内没有打败摩里黑后慢慢开始的。
摩里黑只用了六年时间,就从与羊一武术实力相差极其悬殊的平庸角斗士,练习成为了同他在一百招内平分秋色的大武术家。这样的武术学习能力,羊一判断只有武大牛才有的一比。
八年前二人从欧罗巴开始返回中原,那时候羊一分析自己能在110招之后、120招之内打败摩里黑。
八年后的现在,羊一分析自己能在110招之后、120招之内击败摩里黑。
这八年时间里,摩里黑不再苦练不辍,他甚至很瞧不起羊一花了三百年才把武术练到这个高度。摩里黑认为自己即便不再苦练,迟早也会超过羊一。
隐居终南山的两年里,羊一仍然每天闻鸡起武,然后耕种和打猎,摩里黑则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要么脱精光去山涧里戏水,要么等着羊一喊他吃饭,只是偶尔会抄起兵器挥舞几下。
这两年的清苦,也消磨完了摩里黑最后的耐心。
来到开封和洛阳的两年中,羊一每天闻鸡起武,然后便四处探访,期待能有所发现。摩里黑则睡到自然醒,然后便流连于繁华中的勾栏和酒肆。只有想起来时,才会温习几下武术。
即便战乱,开封和洛阳、甚至长安,都仍然远比君士坦丁堡更加纸醉金迷,这如何不令摩里黑迷失。
两人因要不要去华山找陈抟发生了争吵,其实说争吵不准确,更像摩里黑在朝着羊一大喊大叫。
很可能是对于羊一仅存的最后一点敬畏,摩里黑勉强同意了去一趟华山,但他也声明,今后的路,止于华山。
摩里黑说得很明白了,华山之行结束之时,便是和羊一分道扬镳之日。
二人开始了最后一段同行旅程,策马朝着华山奔去。
走到风陵渡时,遇到了一场追杀,近乎百骑在追杀十余人。事不关己,也不存在敌我,羊一和摩里黑便退在路边看风景,可也许是因为他二人骑着高头大马而且也同样长袍着装,和逃亡之人一副模样,追杀的铠甲军汉不由分说便掩杀而来。
二人被迫裹进了莫名其妙的厮杀。
整整一个下午的边跑边打,追杀之人丢下六十几具尸体后退走了,被追杀的早跑得不见了踪影,羊一和摩里黑除了累点,毫发无伤。
渡过大河走进潼关,二人来到华山北峰的云台观,这里是陈抟的清修之所。
可陈抟不在,观里的小道说他云游去了,归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