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粪之事,可是你安排的?”</p>
面对冯去疾的质问,李斯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我为同僚不下二十载,你觉得我会安排这样下作的事?”</p>
将倒满荼汤的大碗推给冯去疾,李斯脸色变得有些阴沉道:“我为人如何你该知晓。</p>
我虽好名利,可凡事皆以律法为度。</p>
遇政事不合之事,更以理相辩。</p>
不然我这一肚子的学识,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p>
对谁问这话都行,就是不该对我问。”</p>
冯去疾并没有在意李斯的脸色。</p>
他的质问既是询问,又是警告。</p>
陛下决定行借债之事还不过两个时辰。</p>
刚刚天黑黄品的府邸就被泼了粪,显然是消息在午后就被李斯给散出去了。</p>
即便李斯不屑于行这样的脏事,也与他脱不了干系。</p>
甚至李斯对此事是默许的态度。</p>
不然没人敢对势头正隆的黄品做这种事。</p>
不过李斯想要干什么,他不去管,也管不了,但不能牵扯到他。</p>
端起大碗吸溜了一口,冯去疾沉声道:“你该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很严重。</p>
不是谁说不是就不是,毕竟陛下的眼里揉不得沙子。</p>
赶在宵禁之前,谁家动的手,谁家便把人给交到县衙。</p>
不然,人头或许难保。”</p>
李斯不用听冯去疾的这番说辞,都知道是什么意思。</p>
火急火燎的赶到他府上,就相当于什么都说了。</p>
而对于泼粪这事,李斯最开始得到消息时,同样很生气。</p>
因为不但手段实在太下作,他也会被当做主使者。</p>
就算他亲自登门去给黄品解释,估计也解不开这个疙瘩。</p>
更何况两人现在本就针锋相对,去了只会自取其辱。</p>
他就是再急,再如何生气也是没一点用处。</p>
而且凡事有弊就有利。</p>
下边的人能有如此大的反应,意味着对减免少府赋税之事极为抗拒。</p>
就算是嬴政决定如此行事,看到下边群情激愤,也要思量思量到底要不要坚持下去。</p>
此外,他虽然会寻常人误解,但与嬴政相处多年下来。</p>
即便是对他已经有所存疑,也不会认为是他所指使。</p>
因为嬴政知道他不是个蠢人。</p>
而寻常人想得不那么通透,只会认为他在是为满朝堂的官吏去争利。</p>
会让他无右相之名,却有右相之实。</p>
反观冯去疾,两次三番缩起头不肯言语,下边的人嘴上不说,心中也会极为不满。</p>
其次,黄品虽然让人厌恶,可不得不承认也是个浑身长满心思的。</p>
对于冯去疾沉默的缘由,肯定是猜的极为通透。</p>
这一次除非冯去疾在朝会上当众提起此事给黄品以助力。</p>
不然黄品一定是要把冯去疾看做是与他站在一起的。</p>
在政事上,同样是敌人。</p>
而冯去疾这个时候过来,显然是没这个魄力。</p>
既不想得罪黄品,又不想替朝臣说话。</p>
总想置身事外的占便宜,哪来那么多好事给他。</p>
除去这些,还有一个算不上得利的得利。</p>
他能有今日,全是靠着起拟国策与律法得到的功勋。</p>
现今嬴政与他在治国上明面上好似一致,实际上已经隐隐有所分歧。</p>
嬴政对严格执行他起拟的律法已经有所松动。</p>
如今再加上黄品的横空出世,这个倾向更为明显。</p>
而真若是否定了他之前制定的律法,不要说今后再难得功勋,甚至过些时日他就要被排挤出朝堂的中心。</p>
他一味的退让,并不能解决或是缓解这个隐患。</p>
是时候让嬴政清醒一下。</p>
治理大秦,光靠他嬴政是做不到的。</p>
统归用小篆书写,已经断了六国文人为大秦出力的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