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师傅离开的第四天，这天晚上，吕修杰睡到了鸡窝旁的稻草堆里。没错，他已经进不去宿舍了。宋步徐和谭志强不允许他进去，把他的铺盖卷——一床破被子，给扔了出来，说是味道太重了，污染屋内的空气，影响他们睡眠。</p>

吕修杰抱着被子，无处可去。他被欺负惯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一世也不过如此。</p>

他睡在哪里无所谓，只要还能跟着师傅学艺，学成了，他就不怕了。吕叔说，只要有一门手艺，你就再也不怕吃不上饭了。</p>

他最怕的就是吃不上饭，只要能吃饱饭，他睡在哪儿都无所谓。</p>

最终，他抱着被子找到了鸡窝旁的稻草堆，这很像他从前睡的牛棚，也是抱一堆稻草，钻进里面，很暖和，很软和。</p>

翌日清晨，他被“咯咯哒”“咯咯哒”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原来是老母鸡跑到了他的被子旁边生蛋呢。</p>

他隐约看到厨房的烟囱正在冒烟，忽然从朦胧中惊醒，是玉妈已经来做饭了。不早了，快点起来，被人看见了，又要嘲笑他。</p>

吕修杰把被子往稻草堆里塞了塞，又把稻草理了理，怕玉妈嫌他弄乱了草，又理了两下。抓抓头发，来到井边，打水，洗脸刷牙。等他想洗洗头的时候，玉妈喊住了他。</p>

“小杰，可不能用井水洗头啊，这什么天啦，要生病的啊。你若想洗澡，就烧点热水。我给你烧一点。”</p>

“不，不……不用。我不用。”吕修杰连忙摆手拒绝，他不喜欢麻烦人，因为他没有底气确认别人是否是真心对他好。</p>

“我去烧点热水给你用，很快的……”玉妈说着就要去烧水。</p>

吕修杰眼看着就阻止不了玉妈了，急得舀了一瓢水，低头往上倒，冰凉的水刺激着他的神经，瞬间就清醒了许多。他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想到之前，他好像没怎么洗过头。偶尔才去河里游泳，顺便洗洗澡，再洗洗身上的衣服。</p>

玉妈吃惊地叫了出来：“哎呦……你这孩子……哎呦，真是倔强。好，我不管你了。”</p>

唐家大院。</p>

这天，唐明爱早上起来，发现眼睛又模糊了一些，他用力眨眨眼，想改善一下，发现无果。</p>

他的视力时好时坏，这意味着他的身体正在急速地坏掉。</p>

不对啊，不是还有时间吗？还没到他的大限之日，怎么现在就开始坏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么等到那天，他绝对是熬不过去的。</p>

他得想想办法，再去一次拓灵山？感觉风险很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毕竟前两次都没那么顺利。</p>

唐明爱坐在床上，开始打坐。他开始进入元神状态，去感受自己的身体，和身体里存在的那个无形的东西。他听到了来自身体里，又像是来自身体外部的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他很熟悉，从记事起，他就能听到它说话。</p>

“我得走了。我的神元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了。”</p>

“什么时候？”</p>

“最近吧。再不回拓灵山，我就会魂飞魄散。你看，你身边的这些小鬼小妖们，他们叽叽喳喳，面目可憎，恶言相向，还不断的撕扯我，啃噬我……我好疼……”</p>

“我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我的大限将至，或许……”</p>

“不要说丧气话，你要记住，不要被自己的情绪控制，你的情绪就是它们的武器，你要用你的精神来掌控你自己。”</p>

“你走了，我就更难走出大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