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的身体滞了下，她动了动，似乎想从桓荒的掌心跳下，但桓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没了昔日的冷冽只剩如月光的温柔。</p>
“你怕不怕？”</p>
宋问愣住了，方才的戏谑与从容此刻烟消云散，微小的动作证明她有点慌了，像落入虎口方寸大乱的小羊，桓荒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浓。</p>
“我……”宋问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半晌结结巴巴道，“谁怕谁的！”</p>
“这是你说的。”</p>
桓荒的声音哑哑的，但眼里的笑却是掩盖不住了。</p>
桓荒抱着宋问不顾影子们惊愕的眼神，径直走出了不归楼。</p>
叶观南远远地站在橼栏处看着，仍是从前那高傲笔挺的背影，只是这次，桓荒那高贵的头终是低了下来。</p>
“哎呀！成了！”</p>
叶观南激动得一拍大腿，回头瞧见桌上那明晃晃的银子，叶观南挥手招来掌柜。</p>
“大侠，来点什么？”</p>
叶观南很少出现在不归楼，所以认识他的自然不多。</p>
叶观南把银子用力一掷，豪气道，“把它花了，你看我能吃几道菜。”</p>
掌柜笑眯眯地收了银子，谄媚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和宋姐一起来的吧。”</p>
叶观南也昂起他高傲的脖颈，“是的。”</p>
掌柜竖起大拇指，攀谈道，“有眼光，跟对人了，以后宋姐指不定就是无生门的老板娘了。”</p>
叶观南顺着掌柜的话往下问，“这么有把握？”</p>
“这是我第一次见殿下失了心神。”小二说着把银子退还给叶观南，“不收你钱了，这顿我请你了。”</p>
“那不可那不可。”</p>
“老板娘的朋友怎么能收钱呢？”</p>
“言之尚早。”</p>
两人推搡间掌柜还是把钱收了，叶观南借着宋问的脸吃了个酒足饭饱，走出不归楼时还捧着肚子。回去之后，往床上一歪，美美地睡了一觉。</p>
说来也没良心，叶观南日子过舒心了就把有苏年忘得一干二净。</p>
次日，叶观南起了个大早在院里散步，期间数次抻长了脖子往万渊阁望去。</p>
静悄悄。</p>
从前这个点桓荒定雷打不动地坐在院子里泡茶。</p>
终于，叶观南看到宋问衣衫不整地从万渊阁跑出来，她的脸颊绯红。</p>
“宋姐……”</p>
叶观南小声地唤了一声，宋问仓惶地回过头，见是叶观南便提着裙子继续跑。</p>
平时路上留下宋问裸露的脚踝。</p>
“唉！”</p>
叶观南又一拍大腿，他激动地搓着掌心，激动不安地来回转悠。</p>
这时，不远处出来“吱呀”的声音，叶观南闻声望去，桓荒也出来了。叶观南小心瞥了一眼，只见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p>
眼看躲不过去，叶观南干笑着迎上前打招呼。</p>
“殿下早啊！”</p>
“早。”</p>
叶观南打量了眼，没羞没臊地问了句。</p>
“昨天晚上睡得可好？”</p>
桓荒神色淡然地接过话，“挺好。”</p>
叶观南呵呵一笑，桓荒瞟了叶观南一眼，又道，“喝茶吗？”</p>
“喝……”叶观南点点头，重复道，“喝。”</p>
两人在万渊阁的凉亭里坐下，桓荒气定神闲地烧茶，叶观南快把手掌搓掉一层皮了。他虽也有颗八卦的心，但自诩自己是见过世面的道士，不该囿于男女之事，显得自己没格局。</p>
于是，叶观南问，“殿下，枯井里的那些游魂现下怎么处理？”</p>
“这两日阴兵正在调查这事，这条白骨甬道没个百年是成不了的，如果不扒出点掉东西出来，整个九幽都要遭殃。”</p>
“上次听殿下提了一嘴，晏水寒这百年通过无生门送走的亡魂可能都有问题？”</p>
“这事有点麻烦啊。”</p>
“无生门要受牵连吗？”</p>
“十殿都出面了，我不给个交代说不过去啊。”</p>
“那我跟殿下一起吧。”</p>
“随你吧。”</p>
两人烧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在这时，宋问娉娉婷婷地朝这边来了，只见她面若桃花，眼含春水，虽艳丽动人，但神情自若。</p>
看到叶观南和桓荒正在泡茶，宋问先是对叶观南眨了眨要，颇有炫耀的意思，然后笑盈盈地朝桓荒走去，洁白如雪的双手暧昧地环住桓荒的脖颈，整个人软绵绵地坐了下去。</p>
“殿下。”</p>
桓荒沏茶的手抖了下，叶观南的心也跟着抖了下。</p>
“别闹。”</p>
桓荒的声音很低很温柔，语气听上去虽有几分嗔怪，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如水的柔情。</p>
“殿下莫不是不想认了？”</p>
桓荒笑道。“没有。”</p>
“我方才听你们说要去九幽，殿下也带我去呗。”</p>
“胡闹，你一个大活人去那种地方干嘛？”</p>
“大活人不也在这黄泉住了好一阵。”</p>
“别费心思了，我不会放你走的。还有，黄泉那你以后也不许去了，”</p>
宋问柔柔弱弱地“嗯”了一声，软若无骨地贴在桓荒身上，脸还要往前贴去，叶观南的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p>
“殿下，你莫不是早就惦记上我了？”</p>
桓荒不语，宋问借机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p>
“好啦，下来了。”</p>
桓荒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了下，但脸上那福至心灵真挚的笑却是叶观南第一次见，嘴角虽有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p>
宋问撅着嘴道，“我不。”</p>
“你旁边坐着去，别瞎胡闹。”</p>
“小南又不是其他人。”</p>
叶观南已经没眼看了，忙起身。</p>
“你们聊，我走了。”</p>
这一走是真的走了，叶观南故意放慢了脚步却没人挽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