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眉头一皱“爹受伤了如今情况如何”
秦大公子马上说道“与你当初一样,已经陷入了昏迷,大夫说了,若不尽快救治,只怕会渐渐虚弱而死。二弟,你快去请洛姑娘来给爹治病罢。”
如今秦越还是安宁侯世子,一旦安宁侯去了,秦越就会成为安宁侯,他是半分胜算都没有了,所以,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安宁侯死。
秦越说道“只怕你要失望了,救我的并非洛姑娘,而是另有其人,洛姑娘只是在旁帮忙,并不知道该如何救治。”
“不可能”秦大公子以为秦越是推托,马上厉声喝道,说完这些,他意识到自己态度恶劣,忙放缓了语气,“二弟,为兄并非有意凶你,而是太过担心阿爹所致。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与阿爹有了心结,可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你”
秦越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以为我是故意不帮忙拿你那爱钻营的脑子想一想,便知道这是无稽之谈。至于洛姑娘,我会带她来,但我需要明确说明,洛姑娘治不好阿爹。”
秦大公子并不信,心道,若你不做手脚,洛姑娘自然会为阿爹治病。
秦越不耐烦跟秦大公子废话,当即就命人带秦大公子的人去请洛姑娘过来。
秦大公子见秦越没打算跟洛姑娘见面和暗中商量好该如何应对,很是松了口气,马上派心腹去请洛姑娘。
洛姑娘来了,得知秦大公子的要求,俏脸上露出为难和歉疚的神色“抱歉,夫人,大公子,我解不了侯爷中的毒。”
侯夫人脸色难看,心里也疑洛姑娘是不肯帮忙,但她惯来是会做表面功夫,不可能表面质疑的,因此说道
“烦请洛姑娘无论如何都帮忙救救侯爷,当初洛姑娘救世子是如何的,需要延请什么名医,只管去请来,若是不方便,可以将之名讳并住址说来,我们去请。”
洛姑娘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当初救世子的,是另一个名医,我亦不知姓甚名谁,世子外祖方家,兴许知道,侯夫人不如托人去问问方家”
当初世子的夫人萧氏给世子治病之后,方家千叮嘱万叮嘱叫她不许说,还让她发下毒誓,若被人问起,就说是她治好的,可是她不肯违心将功劳当做自己的,方家便让她说是他们找来的,所以此刻她只能推到方家身上。
侯夫人和秦大公子听了,均如坠冰窟,因为两人很清楚,方家一直想让世子坐稳世子之位,如今得知侯爷中毒受伤,只怕恨不得侯爷即刻便去了好给世子让位,如何肯帮忙
可不管怎么想,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侯夫人看向秦越“越哥儿,你在此守着侯爷,我这便去一趟方家,请他们告知神医下落。”
秦越道“我陪侯夫人走一趟罢。只是,当初我亦问过那神医的姓名下落,外祖父说,神医不肯通姓名,治完病即走,四海为家,想找也无处找去。”
他若不去,到底有违孝道,可若自己一个人去,势必会被侯夫人怀疑他提前跟方家通气不肯救,所以跟侯夫人走一趟,是最适合的做法。
侯夫人擦擦发红的双眼,点点头,当即就命人套车,直奔方家。
方家得知侯爷中了当初和秦越一样的毒,且还受了重伤,脸上虽然露出惊愕和焦急之色,心里却恨不得哈哈大笑三声表示心中的快活。
安宁侯若死了,他们的外孙秦越便名正言顺成为新一任安宁侯,他们为什么要老安宁侯给自己添堵,给自家外孙添堵
当然,方老太太是不会直白表现自己盼安宁侯死的意思的,她当即表示,一定会派人去找那神医的,即使那神医四海为家,没有留下姓名及去向,他们也一定会找,劝侯夫人暂且放宽心。
侯夫人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眼红红地道“不知那神医是男是女,瞧着多大年纪烦请夫人托人问个清楚,我好让侯府下人去找,过两日宫宴,再进宫请娘娘下令帮忙寻找。”
方老太太如何听不出她是在威胁找宫里的娘娘帮忙,可是人找不到就是找不到,难道宫妃还能因这种事为难一个正二品大员她真敢如此,他们方家定会弹劾她,让她和六皇子喝一壶
当下说道“听说是易容了的,先前便画过画像,侯夫人且等等,我这便叫人去将画像拿来。”
横竖是随便画的,他们能找到也算本事,找不到才是常理。
侯夫人没料到侯府如此慷慨,等见了画像,见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便急匆匆地告辞离去。
方老太太让方大太太去送客,自己坐下来慢慢地喝着茶,混浊的眸子里明明灭灭。
过了片刻,方大太太回来,屏退左右,坐在婆母身旁,低声道“娘,我们当真不将真相告诉越哥儿么”
方老太太一撩眼皮“告诉他做什么让他迫于孝道满天下找人治好安宁侯”现在是最不适合将真相告知秦越的时候。
方大太太听了,没作声,沉默半晌又问“萧氏医术不错,其实找到她,让她在越哥儿身边挺不错的,最起码,比那江湖女子洛姑娘好。”
此话触及了方老太太的心事,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是,你道越哥儿这阵子为何一直派人寻找萧氏就是想认了萧氏这个妻子,善待于她。若叫他知道,萧氏不仅是他的发妻,还救了他,他更要认萧氏这个妻子了。”
从利益角度来说,萧氏不适合做秦越的妻子,不适合做世子夫人,所以他们不想萧氏回到秦越身边。
方大太太道“这倒不难,到时我们好好劝一劝萧氏,让她自愿做妾便是。”医术那样好,未来说不定能帮到方家人呢,不让她变成自己人,着实对不住自己。
方老太太又看了方大太太一眼“你无非是认为她医术好,可以让她留在越哥儿身边。可是,说不定她就只晓得治这一种症候呢”只会治一种比较罕见的毒和重伤,用处并不大。
方大太太听了,拉拢萧遥的心去了大半,因为经方老太太提醒,她才想起,萧氏从前是养在周家的名门闺秀,根本不可能大量接触医书,更不可能拜师学艺,所以只会治一种病症很大可能是真的。
方老太太放下茶杯,道“叫人出去找时,注意些,莫要让侯府歪打正着地找到了人。”虽然他们给了假的图像,但谁知道会不会有意外呢
秦越和侯夫人回到侯府,去看过安宁侯,便回房,换了一身衣衫出门。
离开侯府没多久,他就被张贤和李明拦下了。
将秦越拉到无人处,张贤低声道“世子,你该不会打算去找萧姑娘给侯爷治病罢”
秦越靠在墙上,俊脸上神色晦涩难明“吩咐你们的事做完了没做完赶紧去做。”
张贤和李明哪里肯走两人脸上同时露出焦急之色,其中李明低声道“世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侯爷如今听信侯夫人,有废你改立大公子的心,还救他做什么”
秦越见两人盯着自己,大有自己不说清楚他们便不让自己走的意思,当下淡淡地道“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萧姑娘为进宫觐见天颜而来,在觐见天颜之前,都没空处理其他事,所以,等她觐见天颜之后我再去请她罢。”
安宁侯如何对他的母亲的,他一直记着,这个时候,如何愿意即刻为安宁侯请萧遥治病
他不能弑父,但是也不想便宜安宁侯,所以等安宁侯的伤势差不多了,再考虑请萧姑娘帮他治罢。
张贤和李明听了,松了口气,但是一颗心很快又提起来,打算到时再想法子阻挠,多拖几日,让安宁侯即使被萧姑娘治好也没几年命,省得他一天天的听信侯夫人的怂恿,想换世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张贤看向秦越“世子,过两日的宫宴侯夫人会参加,萧姑娘亦会被召见,是也不是”
秦越点头“没错。可是有问题”
张贤和李明相视一眼,随后看向秦越“世子情真意切,总是自然流露,若叫侯夫人瞧见,少不得要生事端。不如我等在宫宴前一日,便伪造找到人的痕迹,将侯夫人引走”
秦越听着这话,俊脸烧了起来,连连点头“准了。”顿了顿,看向两人,咳了咳,问“当真很明显么”
张贤和李明异口同声地道“瞎子都能看出来。”
他们希望世子能得偿所愿与萧姑娘在一起,一来是因为萧姑娘十分能干,和世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来,就是因为世子对萧姑娘情深似海,天荒地老都不会变,他们不想世子相思一辈子。
秦越的俊脸烧得更厉害,可是想着自己与萧遥终究不能相守,心中瞬间成了灰,俊脸和丹凤眼内的神采也一下子没了,他轻轻地道“你们且去罢,办事小心些,不要露出形迹,最好让表面上与我们不相干的人去做。”
张贤和李明均点点头,又看了已经失去了精神的秦越,齐齐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秦越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收摄心神去见萧遥,叮嘱她不要乱跑,遇到危险托人到京中几处铺子找他,林林总总安排得妥妥当当,这才离开。
只是和萧遥分开之后,他又想到,她对宫中丝毫不了解,又曾得罪过太后,只怕会被为难,于是直奔宫里。
萧遥送走秦越,兴致勃勃地继续绣双面三异绣,越绣心情越好。
虽然这绣品还没绣完,但是从目前看到的来看,这针法完全是没问题的,的确可以绣出双面三异绣
次日上午,萧遥坐在炭火旁刺绣,李永真领着一个嬷嬷上门来,他并不进屋,只在门外说话“这是宫里出来的嬷嬷,特地出来培训进宫的礼仪,具体事宜,且听嬷嬷的罢。”
说完,李永真为了避嫌,便离开了。
只是走离了院子,他忍不住回头,呆呆地瞧着院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