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阅很明显感受到汤暖的冷淡,但是知道汤暖有了灵感在埋头作画,而不是和哪个人去玩,他放下心来,自己找乐子,不再去打扰汤暖。
他知道,个画家有了灵感是多么不容打扰。
蒋石头也在长吁短叹,“唉,萧遥她很久不露面了,我想她想得发疯。”
听到萧遥的名字,杨阅的心情有些复杂,有些愧疚,有些感伤,有些心疼。
他按下心的感觉,道,“她热爱画植物,肯定流连于高山的植物之间。”
“是啊。”蒋石头点了点头,“我锻炼了大半年,身体素质好了很多,明年应该也可以爬高山了。”
杨阅听了,看向蒋石头,“你是认真的?”
蒋石头点了点头,“我当然是认真的啊,从来没有个人能让我产生这么大的决心,只有她。和她跑步,我竟然追不上,我快羞愧死了。”
杨阅沉默下来,过了会儿说道,“她过去吃过很多苦,如果你是认真的,定要好好对她,不然我家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那还用你说。”蒋石头道,“你和汤暖现在怎么样了?”
杨阅道,“就那样。”
蒋石头好奇,“就那样是什么意思?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没有。”杨阅摇摇头,“她最近来了灵感,直忙于作画。我……”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他有点不确定,自己现在对汤暖是什么感觉了。
说喜欢吧,长时间见面也不会很难受,说不喜欢吧,又没有办法放下。
蒋石头马上站了起来,“连关系都没有确认?我的天啊,杨阅表弟你几岁了?就算五岁孩子也不会这么傻好吗?走,我带你去找她!”
萧遥是他的,杨阅这个人定要推销出去!
杨阅连忙摇摇头,“别了,她在作画呢,不能打扰。”
蒋石头却不管,拉着他就往外走,“我跟你说吧,他们搞艺术的人,灵感来了的确很忙,也会冷落人,可是不会忙到连喜欢的另半都不管的。我估计,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希望你主动上门。”
另外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他却没说,怕伤了表弟的心。
不过蒋石头觉得,这后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也不好说,因为杨阅的家境很不错,人又认真,汤暖想结婚的话,杨阅是个很好的选择,她应该不会错过。若真是有别的男人,那这次也好让表弟死心,别被吊着了。
驱车去汤暖家的路上,蒋石头不许杨阅发信息,“直接过去,这叫惊喜,知道吗?”
杨阅知道蒋石头对女人很有手,便听他的。
车子快到汤暖住的小区前,正看着窗外的杨阅忽然眼前亮,“我看到他们的车了,就在我们后面。”
“那正好,我们先去停车场等着。”蒋石头说道。
他驾着车进入停车场时,特意找了找,想找连着的两个空位,找不到才作罢。
汤暖的车子还没进来,蒋石头拿出根烟抽起来,“等会儿吧,还不知道她的车停哪个位置呢。”
杨阅点头,看着车外不说话。
过了会儿,远处又灯光,车子终于驶进来了。
杨阅坐直了身体。
那辆车子进来,在距离两人有些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杨阅看向蒋石头,“走吧,我们过去。”
蒋石头掐灭了手的烟,“急什么啊。”虽然是这么说,但看到杨阅猴急的样子,还是开了锁,和杨阅起下车。
两人走了十多米,蒋石头把拉住了杨阅。
杨阅不解,“干什么?”
蒋石头看向车子,“我觉得不对啊,都停车这么会儿了,怎么人还没下车?你确定,那真的是汤暖的车子?”
杨阅点头,“就是她的。”
他在欧洲玩儿时,就看过那辆车的照片,后来又见过,印象很深刻,不可能会记错的。
蒋石头看了自己表弟眼,道,“你跟我来吧。”说着带杨阅绕道从另边走近车子。
走近车子,见车子里的人还是没下来,车子却似乎有些摇晃,蒋石头同情地看了杨阅眼,自己停了下来,“要不你过去吧。”
杨阅没有多想,点点头走上前去。
看到车子在微微摇晃,他的脚步顿了顿,又走近步,听到道低哑的男声叫道,“是不是爽死了?唔,你夹|得我好紧……”
娇|媚的女声跟着响了起来,“唔,啊……快点,再快点……我要死啦……”
杨阅如遭雷击,怔立在了当场。
那是汤暖的声音。
他呆呆地看着晃动的车子,看着开了条缝的车窗——那些声音,就是从那条缝里传出来的。
蒋石头站在不远处,看到杨阅浑身僵硬地站直了,心有些同情,等了会儿,见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走了过去。
低|哑|急|喘的男声低低地道,“我厉害还是那个姓杨的小家伙厉害?唔?他能让你这么痛快吗?”
娇媚女声道,“不,不……他连碰都没有碰过我,你最厉害,啊……”
蒋石头再次同情地看了自己的傻表弟眼,从兜里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对着车里就晃,“干嘛呢干嘛呢?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解决?”
车里的汤暖吓了跳,手忙脚乱地推开身上的金先生。
金先生这些年来征战经验充足,又在要紧关头上,半点不在意,死死抱着汤暖再战,直到出来了,才拿衣服挡住汤暖,磁性的声音道,“怕什么?”
汤暖手忙脚乱地拿衣服,又惊又怕,压低声音道,“我怕是记者……”说到后来,已经快哭出来了。
金先生笑道,“真被记者拍到了,你就说我是你男朋友,这不就行了?”
蒋石头很是服气,觉得里头这位奸|夫的心理素质,可以和自己比了,便又想伸手去敲,不料手臂才抬起来就被拉住,人也很快被拖着走了。
走出几步,蒋石头不满地看向沉默地拉着自己埋头走的杨阅,“干嘛要走?大家见了面,没脸的也不是你,你走什么啊!”
杨阅没有说话,脚步却更快了。
蒋石头没法,只得加快脚步和他起回到自己的车上。
上了车,杨阅低声道,“开车吧……”
蒋石头看了看他,试探着道,“你要不,哭场?”
“开车!”杨阅低喝声!
他的脑海里,遍又遍回放震动的车子,回放那些香|艳的调笑话,脸上、身上烧起来,可是心却冷得如同冰样。
那样的羞辱,那样的羞辱……
杨阅拳重重地砸在车子的座椅上。
明明没有在起,却有种被深深地背叛的羞辱!
汤暖整理好衣服在车里往四处看,没看到什么人,便从车里出来,继续看,可还是没见到任何人。
金先生衣衫凌乱地从车里走了出来,看了看四周,低笑声,“走吧,不会是记者的,记者哪里会给你提醒啊,偷偷拍了就走。我看,多半是那些恶作剧的。”
汤暖侧过脸,看向他邪魅英俊的脸,即使衣衫凌乱,看起来还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心的担忧扫而空,说道,“走吧。”
金先生点了点头,凑近她耳边,“我们回去再来次……”
汤暖脸上热,拧了金先生把,和他起回去。
电梯里,金先生懒洋洋地问,“你打算拿那位杨阅小朋友怎么办?那么天真的人,要是知道你和我在起,没准会哭鼻子啊……”
汤暖道,“反正没有在起过,就这样吧。”
这些日子她陷入热恋,单独待在家里接到杨阅的短信时,偶尔也会心里愧疚的。
只是她放不下金先生这个人,而且,她觉得她有过金先生之后,可能从此再也没有办法适应和个人结婚生子、循规蹈矩的生活了。
那么,杨阅,就不再是她觉得合适的人选了。
从此分开,她不会愧疚,杨阅也不会受到伤害,这样很好。
金先生笑了笑,舔|了|舔|她的耳朵,“宝贝儿,也没必要分开那么快,爱情这回事儿,谁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又什么时候走?”
汤暖听,心如同被烈火焚烧,她口咬在金先生的俊脸上,“怎么,你这就想着撇开我了?”
和金先生在起之后,她爱得奋不顾身,可又经常患得患失,因为金先生情|浓时是真的情|浓,但不再情|浓时,又若即若离,叫她的心七上下的。
金先生摸摸她美丽的脸蛋,“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你?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进了汤暖的家,金先生赞赏地看着汤暖已经完成的幅画,“宝贝儿,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吗?”
汤暖看向那幅油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没错,它是你带来的。”
那是幅街景图,以平行构图展示人生百态,用色大胆,笔触却非常细腻,即使她之前的种种缺点还存在,可由于画透露出来的艺术美和情感,这幅画绝对称得上是上好的作品!
也正是这幅画,让她下定决心和杨阅刀两断。
她需要源源不断的灵感创作出不下于这幅画的作品,她应该在艺术的烈火里灼烧粉碎,而不是在世俗的春风里婀娜多姿地徐行!
她相信,这幅画面世之后,能够得到数不清的赞誉,能够稳稳地压在萧遥头上。
金先生盯着画边欣赏边点头,“不错,不错……”
汤暖听到金先生直白的赞扬,脸上的笑容荡漾开去。
她的目光有些辽远,仿佛透过虚空看向远方,声音虽然轻但带着坚定,“这次,你没有办法比得过我了……”
金先生耳尖,听到这话,下子笑了起来,“宝贝儿,这个你,是指萧遥吗?”
汤暖回神,看向金先生,没有否认,只是问,“你觉得萧遥的植物科学画如何?”
金先生精准地点评,“《葱莲》画得很好,但是作为植物科学画,注定只有单调而呆板的画法……”他粗粗的眉毛皱了起来,似乎在想形容词,
“那是……唔,那是带着镣铐的精致画,画师被局限在严苛的科学要求里,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汤暖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萧遥的植物画已经融入了属于她本人的感情,她和其他植物科学画的画师是不样的。”
她还曾为那幅《葱莲》泪流满面。
金先生伸手摸上汤暖的脸蛋,声音磁性诱人,“那是她的灵魂,干净、透彻、脆弱和坚韧……她往后,最多也只能这样周而复始地在呆板的植物画上注入同样的感情了。比起你,她的灵魂虽然深刻,但也太无趣了。”
汤暖如同醍醐灌顶,是啊,那是萧遥的灵魂,《葱莲》被注入了萧遥的灵魂,所以才格外深刻。
可是当有天,这些没有了呢?
即使有,那也只能日复日重复同样的灵魂——同样的东西,很快会让人厌弃的。
再说,植物科学画,实在太限制人的思想了!
汤暖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金先生看着她明媚的笑颜,把将人抱起扔在沙发上,压了上去,“来吧,我再给你灵感。”
蒋石头开车回去的路上,发现杨阅自从打了拳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便试探着问,“杨阅,你没事吧?天下何处无芳草,你也不要想太多。”
“没事。”杨阅颓然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是我错了,是我咎由自取。”
他以为她是个单纯天真的女孩,他以为她最多只是有些作,为此他还冤枉了另外个女孩,说了不少难听话。
今天的羞辱,或许就是报应。
虽然安慰自己这是报应,但杨阅还是很难受。
如果不想在起,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蒋石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杨阅今晚见到的听到的,委实有些伤自尊。
高原地区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下来了,树林被染成了斑斓瑰丽的色彩。
萧遥仍旧早出晚归,抓紧切时间把结果的植物画下来。
周槐跟着萧遥,看看萧遥,看看四周斑斓的山色,心无限喜悦。
金乌西坠,四周的切都被染上了金色。
萧遥再这样的光线下,不好再画,便停下笔。
周槐侧着脸看她,看着夕阳在她白玉样的脸上染上金色,染出沸腾而温暖的生命力,忽然开口,“那时,你看到的是什么花?”
萧遥愣了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说道,“是多刺绿绒蒿。”她轻轻笑了起来,脑海里闪过那株怒放的多刺绿绒蒿,“多刺绿绒蒿花瓣的颜色很蓝,很亮,仿佛要与天空比试谁更蓝些。”
周槐深深地看着她在夕阳的笑容,轻声道,“你现在就是那株多刺绿绒蒿。”
美得他想把这样的她画下来,辈子珍藏。
萧遥下子笑了起来,“谢谢你,我很喜欢你这个比喻。”
周槐看着她明亮的笑容,也笑了起来,
“或许那些多刺绿绒蒿在几百万年前,也是娇小瘦弱的花儿,后来地壳变动,它们的生长地变成了高山流石滩,又或者是鸟儿衔来的较弱品种,落地流石滩之后,逐渐变成如今根茎叶粗壮,茎叶上长满刺的模样。”
萧遥听了,心动,渐渐收起笑容,沉思了起来。
周槐也陷入了沉思。
过了会儿,他忽然说道,“我想学油画。”
萧遥回过神来,看了看他画板上的植物画,笑着点头,“也好,你在植物科学画上看着没多少天赋。”
周槐笑看着萧遥,没有在说话。
他想画油画,不是因为在植物科学画上没有天赋,而是因为想画她。
之后,萧遥直在思考周槐那番话,那些话未必有科学依据,可却给了她启发。
绿绒蒿身上,不仅带着美,带着不惧风雨严寒侵蚀的顽强不屈,还有岁月变迁带来的厚重,甚至,它本身就体现了岁月的变迁。
最关键的是,这些绿绒蒿为了活下去,不断进化,让自己适应高寒环境。
植物科学绘画,不正是初到高寒地带的绿绒蒿吗?
它只有不断地进化,才能活下去,才能对着阳光怒放,不惧风沙苦寒!
这天起,她边画画,边思考这个问题,并思索着,该怎么把这些体现在幅被镣铐锁死的植物科学画里。
植物科学画,对艺术的限制实在太大了!
在坚守科学的前提下,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画法,让艺术性的比重提高呢?
萧遥将结果期的植物画下来之后,气温已经变得异常寒冷。
再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用了,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和周槐离开。
周槐看了看她,仿佛无意般问,“你打算继续到温暖的南方继续画植物吗?”
他从珠峰下来再次见她,她就是在南方城市画热带的鲜花的。
萧遥摇摇头,“不,我打算重新画夏天画过的高山植物。”
周槐听了这话心喜,“你打算去哪里?”问完又不着痕迹地提议,“京城挺好的,有很多画家在那里,我觉得你可以去京城。”
萧遥皱起眉头,“京城的物价太高了,房租也很贵。”
周槐忙道,“我在学油画,也需要学素描的,你的素描功底很好,正好可以教我。这么来,我觉得你可以住在我家里,你看怎么样?至于报酬方面——”
萧遥连忙打断他的话,“报酬就不用提了。只是,来,我以前没有教过人,不知能不能教好你。二来,住在你家里,会不会不方便?”
周槐连连摇头,“不会不方便,我这个夏天和秋天都出来玩了,家里堆积了不少工作,就算请画家来教我,也是请到家里来,你住我家里正好合适。另外,我家只有我和我爷爷,冷清得很,你住进来还能多几分人气。”
萧遥听了这理由,便答应下来,决定跟周槐去京城。
周槐见她答应下来,心大为高兴,又想起她要重新画高山植物,不由得好奇,“你之前不是画过高山植物了吗?怎么打算重新画?”
萧遥笑道,“我有些新想法,打算尝试下。”
经过这些日子的思索,她已经明白,单靠她的脸蛋,植物科学画会被人认识,但就业前景实在太差,付出和收入不成比例,到底是没有办法让植物科学画重生焕发生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