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离开，凤红鸾眨着眼睛看着云锦。刚要开口说什么，弄花飘身而落：“令主！”

“不用报了，我知道了！”凤红鸾摆摆手。

弄花一愣，看了云锦一眼，悄声退了下去。

凤红鸾嘴角微弯，笑道：“金凤楼的实力也不次于你的实力。”

云锦埋着头从密函中抬起，瞥了一眼凤红鸾：“金凤楼几百年前隶属于云族掌刑堂。算是天下间最大的情报组织。更是经过姑姑之后洗过一次，更为精湛。墨师兄虽然天下大义，悲悯心肠，但不过是一层皮而已。他的心黑着呢！否则如何能掌管金凤楼。”

凤红鸾愣了愣。玉子墨的心黑？

云锦冷哼一声：“你手中的东西，父主想了多少年，玉痕想了多少年。但依然能在姑姑离去后完好无损留到现在。他的心不黑谁的心黑？”

“你当初是不是也想要？”凤红鸾忽然道。想想云锦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我若要了，如何能要你？”云锦冷叱一声。不再理会凤红鸾，继续低头埋首。

凤红鸾想不明白的看着云锦：“什么叫做你若要了金凤楼，就不能要我了？”

云锦如没听到一般，只听到落笔声响。

“我娘要你在我过得不好或者有什么大变之后照顾我。而子墨接管金凤楼。这中间关联似乎挺大。”凤红鸾想了想到。

云锦不语。头也不抬。全当凤红鸾自言自语。

凤红鸾不再开口，陷入沉思。

半响，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她娘的用意。

如果当初没有阴差阳错致使君紫璃错爱了琼华，那么凤红鸾就会一辈子安然的生活在璃王府。那样的女子，君紫璃自然会爱上。也就不会有她出现，两个魂魄合一。

就更不会有凤星临世，改变星象之说。天下也许依然会太平百年。

那样的话，玉子墨依然是玉子墨，云锦依然是云锦。天下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不会改变。即便改变，即便玉痕想夺江山，夺了便也夺了。大势所趋。也不会有关凤红鸾什么事儿。即便璃王府毁了，大不了在云锦撑起的一片天下继续安然存活。

但是这中间出了变数。就是从君紫璃错爱琼华开始。

所以，凤红鸾心灰意冷跳进荷花池，而她白浅浅被亚林枪杀灵魂归位。天下星象大变。云锦出现在丞相府，其实当初他是想带她走安置的吧？不过她的性情自然不会受于人，何况一见面她便厌恶他，所以，才有了后来和如今的一切。

而云锦必然是云族之人。她娘还是不想将金凤楼归入云族。或者说是为了给她留有一线机会，万一云锦对她不好，或者再出了什么变数，她还有玉子墨的金凤楼。所以，让云锦护她，将金凤楼给了玉子墨。

这就是所谓的双管齐下。总之都是为了她！

她娘啊！那该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呢！聪明，才智，心思通透，又思虑颇远。最后困顿丞相府，也是实在逼不得已了吧？

但她只看到了了她受苦，谁又能说她在丞相府过的不是最清闲最舒服的日子呢？

“也是！如果你要了这个，还真就要不到我了。”半响，凤红鸾弯起眉眼，看着云锦笑道。

云锦抬头，闲闲的瞥了凤红鸾一眼：“你很闲？”

凤红鸾摇摇头，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当初我娘是让你们选的吧？你为何选我，不选金凤楼？要知道我就是一个麻烦，金凤楼可是一块肥肉。”

“我就喜欢麻烦，不行？”云锦挑眉。

凤红鸾嘴角扯开，笑意深深：“自然行啊！可是那会儿你还不喜欢我啊！难道你是看我东璃第一美人的名头了？”

“嗤！”云锦冷叱了一声，不屑的撇撇嘴：“那时候你还没名头，我去丞相府看了一眼，就是一个小丫头。装模作样的坐在那里弹琴。”

“那时候不是我。”凤红鸾道。云锦看的是凤红鸾了。

“哼，那又如何？四年前在青山寺，还不是如此！”云锦哼了一声：“长的再美，也不入我眼。”

凤红鸾心思一动，看着云锦，直直的：“四年前？青山寺？你见过凤红鸾？”

她记起脑中一直有一个身影。就在四年前，青山古寺桃花林下，凤红鸾见到一身白衣翩然的身影，就此念念不忘。原来真是他。

她当初来这里，初见君紫璃就觉得不可能和记忆中是一人。但是因为她对云锦厌恶，到没想到是他。虽然他也穿白衣，但就觉得这人如此讨厌，凤红鸾怎么可能爱上他。

但原来真的是他！只不过她没想过。如今若不是他说，她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想。

云锦继续哼了一声：“四年前若不是智缘那老头子邀我下一局棋，谁想去东璃那个破地方！”

凤红鸾嘴角抽了抽。东璃破么？她记起当时初见君紫璃邀云锦一起入皇宫，她说三年没来东璃了。也就是说那时候在青山古寺凤红鸾见的人真的是他了。

“你知道不知道其实凤红鸾爱的人是你？”凤红鸾忽然道。

云锦白了凤红鸾一眼：“你不爱我，还会爱谁！”

“我说的不是我，是那个死了的凤红鸾。”凤红鸾又道：“当初若不是因为你，她误认为在桃花树下见到的人是君紫璃，所以爱上。君紫璃对她未嫁先休，她不能承受，才心灰意冷而死。”

云锦一怔，笔一顿。抬头看着凤红鸾。看来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凤红鸾心中有些闷。这算不算也是阴错阳差？她娘给凤红鸾安排的路，她和君紫璃怎么也无缘。一个错爱，两个还是错爱。有些事情，似乎就是命中注定一样。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智缘那老和尚了！”云锦只是愣了一下，便神色淡淡低下头：“否则如何才能将你送到我身边！”

心中的郁闷忽然一消而散。凤红鸾看着云锦，忽然笑了。是啊！凤红鸾和君紫璃的错过，才成就了她和云锦的遇见。

世间的事儿多么奇妙！

“这么说我们就是有缘了？”凤红鸾重新弯起嘴角，像个孩子：“我也该感谢智缘大师！”

“大婚的时候你可以给他一份请柬！”云锦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很喜欢听凤红鸾这话。

“嗯！一定得给！”凤红鸾肯定的点点头。

云锦不再言语。

凤红鸾又陷入沉思，半响忽然道：“你还没说呢！当初为何选凤红鸾，不，是选我！”

因为她那会儿在离开西凉时候他说过，她娘要他没有大变化时候不准打扰凤红鸾。大变化自然就是指她的灵魂归来。

云锦继续不语，落笔在宣纸上。

“说啊！”凤红鸾催促。

“很好奇？”云锦挑眉，她一般时候是不会做这种粘人的事儿的。这件事儿倒是热衷。

“自然！”凤红鸾点头。

能不好奇么？这个人可是什么事儿都是大爷脾性。以前是，现在是，估计以后也是。这是天生来的。按他来说当初没看上凤红鸾。那么也就说凤红鸾其实没有金凤楼有吸引力的。这个人她太了解，对看不上的东西十分之一的心力也不想费。

没选择金凤楼还是选了管凤红鸾。他自然好奇。

云锦看着凤红鸾，看着她眉眼，半响，眸光深入她眼底，低下头，落笔。就在凤红鸾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飘出一句话：“我想看看另一世界过来的怪物什么样！”

凤红鸾顿时嘴角抽搐，而那人若无其事。

着云锦看了半响，凤红鸾听到了自己的磨牙声：“怪物？”

“难道不是？”云锦挑眉。

“自然不是！”凤红鸾矫正：“那里的人也是人，不是怪物！”

古人对另一个异时空的认知真可怕！凤红鸾想着，不过也情有可原。这人能接受令一个时空来的怪物就很不错了。她想起锦瑟似乎骂过她怪物。

“嗯，我知道你是人！”云锦忽然笑了：“你怎么能不是人。”

话落，他安抚的看了凤红鸾的小脸一眼。继续低下头。

凤红鸾无语的仰着头看顶棚。原来他接收她当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不过这也的确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儿。

奉着金凤楼不要，要看看怪物。这人啊……

“你再发呆下去，今日又要深夜了！”云锦好心的提醒。

凤红鸾从顶棚收回视线，低下头，落笔。难得跑题这么久，她还能提笔跟上思路继续干活。但怎么心中这么……这么……

记得当初她追问他无数次去丞相府的目的，这人都死活不说。现在想来原来是怕说出这个看怪物的目的她当场杀了他。

书房静了下来，凤红鸾呼吸时而粗重，时而轻浅，显示内心极度怪异纠结的情绪。

云锦低着头抬起，看了凤红鸾一眼，见她时而蹙眉，时而疏散，时而恼，时而笑，嘴角扬起薄薄的弧度，虽然温凉，但暖阳照耀下，华艳而真实。

“公主，云少主！蓝世子来了！”公主府的大管家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

凤红鸾不抬头，吩咐道：“让子逸来书房吧！”

“是！”大管家立即走了下去。

“你倒是信任他！”云锦收了笑，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