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绍瑾把角落里的行李箱带走,俞灿鄙夷,一个卖花女直接拿走那么大的行李箱是怕别人注意不到吗?俞灿觉得寿绍瑾真的和那些学生们一样,适合演讲宣传,不适合搞神神秘秘的工作,即使金敏贞手把手教过,可毕竟是速成,还是不太行,侦探小说里都不是这样写的。</p>
此时,海关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隔壁由骂声吵闹声到逐渐安静,一名法国探长带着两三人匆匆赶来,那两三人就差没磕头作揖了,打开大门,为首的秃头大汉满脸堆笑:“小姐,给您拜年了,狗崽子们有眼不识泰山,这大过年的,让您取行李晚了,冲撞了您,你看这事儿……”</p>
为了寿绍瑾和拿着大行李箱出门不被别人注意,俞灿可爱的说着法语吸引注意:“M. l'Inspecteur, est - ce que je porte de la contrebande?(探长先生,我携带了违禁品吗?)”俞灿没有看满脸横肉的大汉一眼,只是用法语天真地问为首的法籍探长。</p>
“Mademoiselle, c'est notre négligence, excusez - moi.(小姐,是我们的疏忽大意,请您原谅。)”秃头大汉张着大嘴看着平日里高傲不可一世的法国探长鞠躬,合不上下巴,嘴里嘀咕着,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会说法语的娘们儿打个电话,法国探长会亲自来。</p>
“Monsieur l'Inspecteur, il y a un proverbe fran?ais: si l'erreur mise est corrigée, le chemin qui était erroné devient le chemin qui mène à la vérité. C'est vrai? Monsieur.(您客气了,探长先生,法国有句谚语:如果所犯错误被纠正了,那么曾是错误的道路就变成导致真理之途。对吗?先生。)”法语是浪漫的语言,尤其从天真的少女口中说出,俞灿看着寿绍瑾离开,希望这句话寿绍瑾能听进去,把行李箱放下。</p>
眼见着寿绍瑾拿走了行李箱,好像也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俞灿内心松了口气,琢磨着寿绍瑾是不是被人骗了,紧俏物品还能从海关办公室门口交易,真是胆大包天,不对手眼通天了,俞灿想到这儿,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在上海胆大包天加上手眼通天且能和寿绍瑾合作的人,寿绍琛算一个,另一个就是小哥俞昭了。</p>
“Merci pour votre indulgence, ma chère Mademoiselle, et bonne année.(感谢您的宽容,我尊贵的小姐,祝您新年快乐。)”这位法租界探长更加绅士,亲自送俞灿出门。俞灿走到街角,上了电车,回头看那位探长还依然脱帽向俞灿致意。</p>
电车的第二站,寿绍瑾上车问车上的人,是否买花,走到俞灿身边,自然的问:“小姐,你买花吗?”</p>
俞灿瞪大眼睛,咬了咬牙,说:“买!”却故意将零钱掉在车上,寿绍瑾蹲下帮忙捡,小声说:“你还有钱吗?很多学生受伤了。”</p>
留学生里响当当豪阔的小姐寿绍瑾居然管自己借钱,俞灿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学生服,意思是:我身上还穿着你们那个组长小东北的衣服,你猜我还有钱吗?不过俞灿还是将自己的钱包不动声色扔进花篮,起身递过去手里几个硬币,然后说了句:“花挺新鲜,我都要了,大过年的,你赶紧回家吧!”</p>
取过花的时候,俞灿顺便把镶钻的欧米茄手表解下来套在手里寿绍瑾手上。</p>
寿绍瑾愣了愣神,俞灿粲然一笑,看着寿绍瑾下车后,俞灿在后两站的巨泼莱斯路下电车,抬头数着巨泼莱斯公寓窗子,在二楼第三个拉紧窗帘的窗子处停下紧了紧鞋带,随手低头捡了个小石子扔这玩,“一不小心”小石子打到公寓二楼第三个窗子,窗帘漏出一角,隐约看见两个女子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俞灿像个顽皮孩童急忙跑走,哈口气,暖暖手,捂捂耳朵,隐约做出了打电话的样子,把买来的花束放在楼下路灯旁,自顾自笑了笑,虽然天很冷,但是不看她们一眼,自己心里始终不安稳。</p>
俞灿知道海关办公室秃头大汉嘴里会说法语的娘们儿,就是楼上抱孩子的两个女子之一,要么是华研,要么是刚刚从哈尔滨“探亲”回来的金敏贞。</p>
巨泼莱斯公寓里的两个抱孩子的女子是华妍和敏贞,看着俞灿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回家的样子,都带着笑,回到灯火可亲的家,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