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将装有阑夕的拘魂瓶拿出来，一并将夫商放了出来，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个人，朝颜看向白准。</p>

“不介意我净化夫商吧？”</p>

夫商是白准的恶念，留到现在也只是想从他口中挖出些有用的线索。</p>

但如今白准已经恢复全部记忆，夫商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p>

见白准颔首，朝颜抬手将夫商净化掉，手上净化之力涌向夫商，不消片刻，夫商便彻底消失。</p>

她又看向奄奄一息的阑夕，走到他身边，还未等她先开口，阑夕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唇角笑容苍白无力：“看来，姐姐全都知道了。”</p>

这声姐姐在之前听来，没什么太大感觉，但现在却莫名掀起无限波澜，翻腾出遥远的记忆。</p>

也或许是记忆太过久远，导致朝颜有些不知该怎么与他沟通。</p>

“你与主神……”</p>

“我本来就是他。”阑夕说道，“但姐姐应该知道，神魂碎片脱离主体之后，时间长了，会觉得自己就是单独存在的。”</p>

主神将他造出来，放到神界去自生自灭，在他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面世的那一天，他唯一的认知就是——他是天生地养的上古神。</p>

直到主神第一次出现在他识海中，并轻而易举地操控他的身体去做一些他认为有违天纲人常之事，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主神的一缕神魂。</p>

“姐姐，”阑夕伸出手，看着自己被擦拭得白皙干净的手指，轻轻捏住朝颜坠在身边的裙角，“你可知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主神操控的呢？”</p>

“初次见面吧。”朝颜任由他握着自己的裙角，他的手指劲瘦，修长好看，像极了玉石雕刻出来的艺术品。</p>

岂料，阑夕轻轻摇头：“是我把你们带回天狼族部落，那天，正是上元节，部落在举行祭祀。”</p>

那日，他们没有待多久就走了，谁都不知道，主神就是通过这个祭祀感应到扶疏和空青同时接触到了自己的神魂。</p>

“那晚对我来说，无异于酷刑，我想摆脱他的控制，我想独立出去，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p>

阑夕声音沉闷，满是身不由己的悲凉。</p>

“或许是我与他的一言一行太像了，又或许是你们太过相信我，故而只是发现了我的异常，却想不到我是被主神控制着的。”</p>

他平躺在地上，凄哀地轻笑：“我只是个傀儡罢了。”</p>

他说着，偏头看向朝颜，目光清清亮亮的，就像初见时的澄澈，眼下的红痣像是红豆嵌了进去。</p>

“任谁都不会往主神那里想吧……”</p>

“姐姐，我无时无刻不被他监视着，只有这里，是例外。”</p>

这是他用自己的力量与其他四位界主划分出来的独立于无痕大陆之外的地方，主神的手暂时伸不进来。</p>

他搞不懂为什么主神进不来这里，同时庆幸主神来不了。</p>

这样，他就有时间将一切和盘托出。</p>

朝颜把手搭在阑夕额头，将生命之力灌注进去，不多时，便见阑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起来，那无力的手也不再低垂。</p>

微生辞上前将人一把抱起来，放到软榻上，看着正在恢复的人，道：“你只需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便可。”</p>

“我晓得的。”阑夕的状态逐渐容光焕发，躺在软榻上，声音清淡：“他想杀你们，是想剥夺你们的神力。”</p>

“不止吧？”朝颜下意识道。</p>

“不止。”阑夕动作自然地饮了口茶水，神魂轻盈的感觉令他心情都跟着变好，“他说你们留不得，只有杀了你们，将你们的神力拿走，这一切才能真正结束。”</p>

“结束什么？他已经是主神了，还想要干嘛？”禹又冷嗤一声，“他还是放不下到手的权势吧。”</p>

“这个我不清楚。”阑夕摇头，他看向朝颜，声音中流露出淡淡的温暖，“姐姐，我只是上古神阑夕，只是你的弟弟。”</p>

他妄图挣扎出主神的控制，但奈何游鱼翻不出大海，他总是清醒地看着自己与朝颜为敌，一步步，背道而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