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他是唯一一个不知小姑娘的存在，真心相待她的人。</p>

但他，同样也不会为她停留，她也赌不起他知道这背后的真相会是什么样。</p>

所以在他提出离开，说要回宴都，她心底有那么一丝舒展。</p>

三日的时光，还清这里的债，也许她就解脱了。</p>

这个系统绑定带来的身份不如她烟消云散来得好。</p>

生来无人牵挂，只希望死后能换回那个小姑娘。</p>

远处的天渐渐暗下来，似有大雨。</p>

她身上死气沉沉，连带着谢拂衣都惊慌起来，“卿、你怎么了？”</p>

嘴边念了十余年的名字脱口又憋他硬生生憋了回去。</p>

顾倾禾抬眼看他：“若我不是你要找到那人，你该当如何？”</p>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他第一次见她这般委屈的模样。</p>

小时候的妹妹饿了会嚎啕大哭，是被娇纵的放声哭泣，长大后的妹妹独立又自强，经商膳厨，同几个男子对打游刃有余，面对官府也不曾露过怯。</p>

唯独因他的到来而伤了神。</p>

谢拂衣心口一痛，哑声道：“我在怀城找到了带你离开的奶娘，她被人毒哑了关在花楼暗院做事。</p>

她一见我来就哭红了眼，指着南城的方向呜呜咽咽，她不识字却清楚记得那些人的脸，南城王县丞是一个，宴都一众官员是多个。</p>

我抓了那王县丞，他受不住痛，没多久就全招了，顾大娘也和我说她是在南泞镇的街道捡到的你。</p>

你身上带着娘亲给你缝的照身布，你就是我要找的人。”</p>

眼角的泪不自觉滑落下来，顾倾禾揩了揩，垂头闷声道：“你没找错，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人。”</p>

她忍着心口刺痛，绕着话否认她的身份。</p>

谢拂衣眼睫微垂，轻轻叹气：“不是也没关系。”</p>

顾倾禾猛地抬头看他。</p>

谢拂衣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我让手底下的人再去寻，只要她活在这世上，没人亏待她就好。”</p>

这一刻，顾倾禾有些明白他行走江湖为女子抱打不平的缘由了。</p>

顾倾禾下意识问：“你不去找了吗？”</p>

谢拂衣轻摇头：“陪陪你吧，感觉我的出现给你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你就当是我在还债，别有压力。”</p>

事实上，他清楚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就是他寻了十余年的妹妹。</p>

只是她不愿认他，他索性也不以哥哥的身份自称。</p>

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她活在这世上，过得好就行。</p>

顾倾禾点头，相比兄妹的亲情身份，她更喜欢有利益牵扯的关系。</p>

天边的那场大雨终究是没能落下，转眼黑云散去，天光大亮。</p>

晌午时分。</p>

顾家小院炊烟袅袅，灶房香气扑鼻，谢拂衣坐在灶口放着柴火，时不时抬眼看看前方的小姑娘。</p>

心间划过暖流，灶口里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将他多年来竖起的冰刺暖化。</p>

自八岁那年家破人亡那时起，他就再没了感知温度的能力。</p>

眼前的人是他穷极一生也要找到的人，父亲说，妹妹生下来就是要享福的，他那时大概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吧。</p>

谋反，勾结南国。</p>

肮脏的罪名压得一代将军负名而死。</p>

这笔账，他迟早要去宴都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