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军区常年湿热,冬日无雪。她不止一次问祁言:“哥哥,下雪到底是什么感觉?”</p>
她那时还没有真正见过一场大雪,只在电视上见过,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可是她想象不到置身其中是什么感觉。</p>
“很冷,雪花接触皮肤会有些凉。”祁言回答她,“有机会哥哥陪你去看雪。”</p>
于是,“和祁言哥哥一起看雪”被她列入了人生规划中。</p>
后来,她考上京大,京大每年冬天都会落好几场雪,她终于知道了祁言说的“很冷”到底是什么感觉。</p>
真的很冷,每次都冷得她想哭。</p>
旁边传来郁轻羽小心翼翼的声音:“长乐姐姐,你怎么了?”</p>
许长乐看向他,郁轻羽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纸递给她。</p>
许长乐一动不动,郁轻羽抽出一张纸,轻轻给她擦脸。</p>
许长乐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p>
不是被冻哭的,而是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祁言还记得他说过的话。</p>
他对她做出的每一个承诺,他都放在了心上。</p>
“没事。”许长乐接过他的纸巾,“走,上车回家。”</p>
发动车子前,她又给祁言回了一条消息:“不必觉得亏欠。”</p>
只要承诺足够郑重,它本身的意义就大于实现。</p>
——</p>
京都的雪比栾城还要大,简直是鹅毛大雪。</p>
秦晏礼站在廊下,身后的老宅里时不时地传来欢声笑语。</p>
秦家人丁不算多么兴旺,但是秦老爷子的战友、属下、学生众多,逢年过节络绎不绝,足够让老人家得到他想要的热闹。</p>
身边传来一阵白茶香,是秦珺灵捧着杯子走了过来。</p>
她看着秦晏礼冷峻的侧脸:“不进去听阿谀奉承,出来吹冷风干嘛?”</p>
“你也说了是阿谀奉承,有什么好听的?”</p>
秦珺灵盯着他看了两秒:“心情不好啊?”</p>
秦晏礼沉吟片刻,忽又问:“要是答应她的事情你没做到,你会难受吗?”</p>
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秦晏礼的姐姐,真正的秦珺灵。</p>
秦珺灵脸上的笑容彻底隐去,啜了一口茶,感受那股凉寒顺着喉管钻到胃里,凉了她整个躯体,才淡淡道:“我会心如刀绞,恨不得以死谢罪。”</p>
秦晏礼长舒一口气,廊下璀璨的灯光映着大雪,投入他冷寂的眼眸中:“是吧?”</p>
“你对谁失约了?”</p>
胸腔酸涩,仿佛只有说出来才会好受一些,于是他也没有隐瞒:“一个妹妹。”</p>
秦珺灵细细的眉头一皱:“能让你这么难受,不止是妹妹这么简单吧?”</p>
“可是就是妹妹。”他声音低沉,带着些无奈疲惫,“再也没有机会是别的了。”</p>
秦珺灵听出了他深层的意思,不免替那个女孩觉得伤感。她想劝慰秦晏礼,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p>
她深知失去一个重要的人有多难过,那是多甜蜜美好的言辞都无法抚平的伤痛。</p>
半晌,她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了秦晏礼肩膀上。</p>
“阿晏,姐姐希望你向前看。我们都要向前看。”</p>
手中的雪茄终于燃尽,秦晏礼对她说:“你回去吧,我走了。”</p>
“你去哪儿?”</p>
“栾城。”他说,“大年初二,祭拜故人。”</p>
直升机已经等在了外边的停机坪上,秦晏礼星夜前往栾城。</p>
清晨到达,在酒店办理入住。秦晏礼没有什么睡意,换了一身衣服,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出了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