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冷冷地看着余之献。
这也是他非常愤怒的原因之一。
河边村,和山中村对洪水的防备,是同一等级的吗?
河边村一直警惕着洪水要来的,逃走也好,防洪也好,他们做的准备肯定比东岭村人多得多。
而东岭村呢?
如果不是外力,他们真就是安全的!
事实上,即使洪水突如其来,也有三分之二的村民得已保存。
毕竟东岭村三面环山,上山躲洪水,不是什么难事。
但洪水来得太突然了,他们逃都没处逃,所以才会死那么多人,所以阿吉的父母才会生生自刎在他的面前!
“第二。”岳云罗继续道,“你是心忧先帝遗墨,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吗?我看未见得哪。”
她伸手示意了一下, 一个侍卫走出殿下,没一会儿提溜了一个人进来。
那个人长相颇为英俊,有点小白脸的感觉,但眼神畏惧躲闪,尤其是不敢看余之献和余之成。
然而余之献一看见他,就几乎跳了起来,他叫道:“你……”
没说出来,把后面的话咽了进去。
“你把跟我说的话,再当着余大人的面说一遍。”岳云罗吩咐道。
“余大人每年都要去龙王庙拜祭,龙王村的人很会孝敬,每年都要给余大人送钱。这次他们送的钱是以前的三倍,求余大人施恩,帮他们保下龙王村。这是订金,回头还有重谢。余二大人先收到的钱,于是就……”那人有头无尾,有点语无伦次的感觉,但关键点总算还是讲清楚了。
余大人当然是余之成,余二大人是余之献。
然后后者才是更年长的那一个,但是这种时候,当然还是以官职论大小。
龙王村跟余之成一直有py交易,送钱给余之成求他庇护,至少每年来一次龙王庙。
“晋中王”都来了,自然会带动龙王庙的香火,以及龙王村的人气。
这次他们确实提前发现了洪水将至,他们人是疏散了,但还想保住财物,于是送了比平时更多的钱。
余之献倒是一个收钱办事的人,真的帮他们解决问题了,当然,更有可能是图后面大笔的尾款。
这人话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中间有一个逻辑是很清晰的。
龙王村的钱是给余之献的吗?
当然不是,是他们孝敬给余之成的。
不管他知不知道事情,钱他都拿到了手。在这种情况下,办事的是他,还是他下面的狗又有什么区别?
钱入袋中的时候,他难道不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知道了,退下吧。”岳云罗听完就说。
那人畏畏缩缩地退下,路过余之献身边时,他突然暴起。
他被捆得很紧,旁边还有人看着,挣不出太远。
他恶狠狠地,一口唾沫唾了出去,吐在了那个人的脸上!
那人眼神躲闪,也不擦,就这么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余之献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全是愤怒,但毫无办法。
被马仔背叛,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管怎么说,我护驾有功,这是事实!”余之献明显还是没打算坐以待毙,继续直着脖子大喊。
所谓护驾,指的当然还是龙王庙的御墨。
不管他是收了钱才这样做的,还是发自自己真心。
先帝御墨被保下来了,这就是事实。
“哦?”岳云罗手一扬,亮出一张黄色的绢卷,把它展开。
这绢卷一出现,下面坐立不安的人群又滚下了自己的座位,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
圣旨啊……许问也慢慢跪下,在心里苦笑。
这人准备得也太周全了一点吧?
“昭祥先帝并未去过汾河一带。钦此。”岳云罗把圣旨上的内容念完,就只有短短一句话,再简洁易懂不过。
昭祥,就是当年“闹乌龙”的那位先帝。汾河一带包括鱼鳞河,他没去过汾河一带,就代表他没在鱼鳞河题过字,闹过乌龙。
也就是说,龙王庙的“先帝御墨”,根本就是假的!
当然,一帝之尊,有没有到过一个地方,有史书详细记载,不是皇帝这封圣旨说了就算的。
但在当下,这封圣旨,就是堵死了余之献最后的后路,让他完全没了狡辩的机会!
余之献浑身僵直,面如土色。他看看岳云罗,又看看她手上的圣旨,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一个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他双目紧闭,一会儿痉挛,一会儿躺平,也不知道是装晕,还是真的晕过去了。
只是这时,没人会再关注他。
谁都知道,余之献只是条小伥,真正关键的,是他身后的大老虎——“晋中王”余之成。
“龙王村这钱,余大人确实是收了吗?”岳云罗直视着他,缓缓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