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徐西怀,月龄队这些人一开始对逢春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
可能有些同情,但也就是这样了。
这个世界没法过日子的人太多了,逢春人是很惨,但也就是这些人中间的一部分,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也正是因为有徐西怀,他们跟逢春人产生联系,帮着他们琢磨半窑,盖了临时居所。
很多时候,相互之间的感情,其实就是在这样的付出与帮助之间联系起来的。
不知不觉间,他们也把逢春人当成了自己人,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一开始听说他们给对方建的半窑被砸了,每个人都怒了,有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气愤地说:“谁干的!”
许问按了按手掌,那人立刻老实坐了下去,但还是盯着许问看。
许问继续往后讲,讲到那群南粤工匠以及他们去砸窑的原因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还是做得不对啊……”刚才那人琢磨了一会儿,小声说。
“确实。这是错事,而且是大错。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什么样的错,应该受什么样的刑罚,没有为了一己私欲或者便利,任意处罚的道理。”许问认真地说。
所有人都没有回答,沉默着不说话。
没有吗?
他们在心里想着。
国法是什么?家规又是什么?
他们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
工匠是社会底层,在来西漠之前,他们大部分都是学徒。
学徒是师傅的私人所有物,没有人权可言,待遇如何全看师父的脾性。
工匠没文化,半服务半技术行业,在外面经常受歧视,脾气好的能有几个?
有火气经常发在徒弟身上,徒弟只能受着。
而当他们年长一点,开始跟着师父到人家家里干活,算是从家里到了社会,看见的经历的事情又不一样。
起初,在他们的概念里,是没有平等、法规这样的词的。
但现在听许问说起来,无人反驳,大家还有了一些理所应当的感觉。
很多东西都在潜移默化中变化了啊……
“许哥说得对。”徐西怀首先说。
他是逢春人,天然就有亲疏之分,但他亲眼看见了那群南粤工匠被押解过来将要处置的现场,他感到了震撼。从那一瞬间开始,他的想法就变了,现在也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许问。
其他人也默默点头,许问看着他们的表情,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骄傲。
相比教给他们知识,给他们带来这样的变化仿佛更让他满足。
“之前阎大人跟我说了一件事情,就是我们一路上接受训练,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
许问没再就这件事发挥,而是接着正事继续讲了下去。
行宫,行宫的主官,也就是这项工程的核心负责人、总工程师。
他要在七天之内做好准备,带着那三十八个南粤工匠,去竞争这个位置。
时间很紧,人很陌生,工作任务很重,许问的压力很大。
他非常坦然地就说了,希望月龄队这些人有空的话,能来帮一下他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