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檐砖瓦齐整,飞角流迭,檐下斗拱并不复杂,但极其巧妙,木料的勾结方法连现在的许问都认不出来。
不仅后面的四时堂,这一整座许宅都是难得的瑰宝,值得穷尽一生来恢复它的原有面貌!
“快了,就在前面。”许问收回目光,往前一指。
许问自建的临时工作间位于前后院的交界处,就是那个只用了一张塑料布拉起来挡风蔽雨的小天井,环境非常简陋。
陆远却习以为常。
出外打工,不可能时时都有那么好的工作条件,比这更差的都有。
他放下板子,环视四周。昨天晚上许问已经把拔步床的配件全部搬过来了,用塑料布盖着。
陆远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了那张塑料布上,正要说话,突然想起件事,一拍脑袋说:“对了,我阿爹昨天跟我说,让我请你有空去我们宗地坐一坐。”
“宗地?班门宗地?”许问问。
对这个宗地,以及里面收藏的宗正卷,他的确好奇很长时间了。
“嗯哪。”陆远应了一声,很快把具体情况讲了一遍。
最近班门一直在跟六器配合,确定他们的施工标准。
具体做法就是用他们工艺制作标准件,让六器拿去检测,得出标准件的各项数值,用以确定该项工艺常规所能达到的程度,与实际施工进行匹配。
陆远虽然年轻,但是细木活已经是班门首屈一指的了,昨天他爹叫他回去,就是临时有个标准件要做,让他来动手。
他回去之后跟陆立海说了学到流水面的事情,还美滋滋地展示了一通——很不熟练,但基本手法的确是已经掌握了的。
陆立海一开始还在取笑这工艺的名字听着跟面点似的,看完陆远的演示,眼神就发直了。
然后他拉着陆远跑进家里的祠堂,请出宗正卷,一册册细细翻看。
最后在宗正卷第七卷的角落里找到了“流水面”三个字,里面还有对其流程的简述,跟陆远演示的一模一样!
这再一次表示,许问的师承跟班门关系极其紧密,很有可能是一脉下来的两个不同的分支。
最关键的是,很明显许问这支留下来的东西比班门的多得多。
譬如宗正卷第七卷里提到,流水面最大的难度是要熟习十八巧。
十八巧在当今的班门已经完全失传了,许问能完成流水面,那他肯定是会的。
其实宗正卷里很多工艺都是这样,因为失去了关键的环节而无法再次实现。
所以,陆立海想请许问前往班门宗地,对宗正卷里的一些内容进行“辨正”。
“辨正?”许问问道。
“咱们的宗正卷曾经佚失过,是慢慢收集整理出来的,现在也不太全。里面有些内容感觉是道听途说来的,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用。譬如第七卷的流水面就是这样。要不是你拿出了实际可操作的办法,就只能当个传说放在那里。”陆远说起正事,还是很清晰的。
现在拿去给六器检测的,都是班门现存的实际可操作的工艺。陆立海现在想请许问帮忙检测的,是那些模糊不清、未拿来实操的工艺。
这也相当于把班门秘传、只有继承人才可以阅览的宗正卷,全部开放给了许问!
“……我很乐意。”许问思考了一会,看着陆远点了头,“不过我还有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