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细节在主次的分别下,在他脑海中属于相对不那么重要的部分,记忆也比较模糊。
刚才绘制图纸的时候,要把这些内容也绞尽脑汁全部画完的话,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很不划算。于是他现在一边做着这些机械工作,一边分心努力回忆相关的细节,想出来一点,就往旁边的图纸上添加一点。
木材内部有大量纤维,没打磨抛光的情况下会产生大量木茬。许问很小心地避开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不少扎进了伤口里。
十指连心,许问不断动作,就不断有针扎一样的刺痛感密密产生,光是把木头去皮锯开,就让他出了一头冷汗。
汗水从额上流下,浸入他眼角的伤口,盐腌一样。
许问觉得自己自打到这个世界以来,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然而,在他的手上,木料仍然被极其稳定地分割了开来,每一块的大小都与事先拟定的方案完全一致。
接下来需要把木料处理成可组合的零件。
那个模型不算太大,每一个部件都小而精致,这需要的是细致的水磨工夫。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平时完全不是什么难度,许问闭着眼睛都能做。
但今天……真的不太容易。
手上渗出了一些血丝,许问把木头放到台子上,小心不让手里的血丝沾到上面。
然后,他把清水倒进水盆里,把一双手浸了进去。
水是刚从旁边的缸里打出来的,带着秋天特有的冰凉,手浸进去的时候相当刺激。
许问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细心地把手洗干净,把伤口里的木刺挑了出来。
然后,他用干净的布巾把手擦干净,再次把工具拿了起来。
三天考试,全部都在这座考场里不得离开。所以就像之前的府试一样,所有时间都需要自己分配安排。
府试的时候,许问入夜便休息,一方面是因为在他的规划里时间是够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晚上休息了,白天才能保持更好的工作状态。
但这次显然不行了。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可避免地拖慢了他的工作进度,他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来完成原先预定的工作。
除此之外,在他的方案里,因为某些因素,他还需要赶一赶时间……
夜色降临,工房里烛光点点,许问也不例外。
齐正则给他准备的考篮里本来就包括了这些,全是白烛, 质地相当不错,燃起的火光明亮而稳定。
夜色本应寂静,然而工房里却始终嘈杂一片,四处都回响着劳作的声音。
许问还是按时收工入睡了,睡之前还记得给自己的伤重新上了遍药。
直到他进入睡眠,周围的声音仍然没有止歇,烛火的光芒也始终没有熄灭。
第二天早上,许问缓缓醒来,首先感觉到整个手掌到手指清凉中带着温热,非常舒适。显然武七娘给的金创药的确非常不错,见效很快。
不错,这样的话,他今天的工作应该能更顺利一点。
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准备起床。他才一睁眼,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感到了不妙。
他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本来有些消肿的那只眼睛突然肿得更厉害了,连同另一只眼睛也浮肿了起来。
他的眼前一片昏暗,视野极其狭窄,只能看见眼前的方寸之地!